仙人來了!
這個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清水鎮。
黃昏中,張二伯正扛著鋤頭往家走。
突然。
一個興衝衝的村民見到他,衝他喊道:
“老張,來了!”
“什麼來了?”
“你心心念念的仙人來了!”
“啊!”張二伯震驚道:“又是到了測仙緣的日子。”
那村民笑道:“老張,你不是總說,十年前陳家那孩子,能夠成為仙人少不了你的幫助。“
“你說這次來的仙人,會不會給你好處啊!”
“啊,這……”
張二伯有些慌亂,匆匆回答了幾句,就回到了家中。
十年前陳長生測出靈根,被仙人帶走。
張二伯對此大為震撼,隨後就是衝天的喜悅泛上心頭。
他隨意多嘴了幾句,沒想到居然真的多嘴出一個仙人來。
隨後他自然在村子裡到處炫耀,說要不是他,陳長生還未必能夠……
但過了一段時間,張二伯的心裡就有了一些懊悔。
懊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那麼鼠目寸光,沒有送陳長生去鎮裡測靈根。
若是他送了,那陳長生與他的關係就更加緊密了。
他老張家的後人,說不準也能出個仙人。
但再過了一段時間,張二伯又有些惶恐了。
因為他想到,當初陳長生請他送,他拒絕了。
若是陳長生心裡記仇,那……
於是乎,張二伯心裡又期盼,又害怕,始終惶惶不可終日。
他沒有和自己的妻兒說這件事情。
他的兩個兒子,這些年借著“幫助過仙人”的名聲,也都有了個好的歸宿。
張二伯自己,平日裡生活,也沒誰會刻意的得罪他。
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懷著忐忑的內心,張二伯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張二娘罵道:“還睡不睡覺了?不睡就起開!”
張二伯這才勉強停下。
輾轉到天明。
張二伯剛拖著疲憊的身體出門,就看見一個黑點在天上飄。
隨後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這才看清,那黑點居然是道白雲,白雲之上還站著一個氣質縹緲的青年。
“仙人!”
張二伯立刻跪服。
村裡的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趴下。
陳長生對此種場景早已見怪不怪了,徑直落在張二伯的身前。
伸手將他扶起。
看著張二伯複雜的表情,陳長生笑道:
“二伯,長生回來了。”
聞言,張二伯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長,長生,你……”
許是麵對仙人,太過緊張的緣故,張二伯說話結結巴巴的。
陳長生遞出兩瓶丹藥,說:
“這裡有二十顆丹藥,吃上一枚,便能祛除災病,讓你無病無痛的長命百歲。”
“你可以留著自己吃,也可以送於親朋,或者去鎮上賣錢。”
“這些丹藥起碼能讓你張家三代富貴。”
隨後,陳長生又掏出一塊令牌。
“這令牌你留著,若是你後代有人身具靈根,可持此令牌來雲水澗找我,我可以給予些許幫助。”
張二伯接過兩樣東西,激動的熱淚盈眶。
“謝謝長生,謝謝長生……”
此刻他覺得,十年前看陳長生可憐,隨口提點幾句,是他這一輩子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陳長生頷首。
有恩報恩。
他認為,保張二伯家族富貴,許後代仙緣,已經夠報答張二伯對他的恩了。
畢竟對方隻是動動嘴。
而報恩之後,自然是報仇了。
陳長生扭過頭,看向隔壁院子。
“二伯,我叔叔嬸嬸一家,怎麼樣了?”
“他們……”
張二伯支支吾吾,他摸不清陳長生心裡的想法,不敢亂說。
按理說,陳長生應當怨恨他叔叔一家。
但,仙人的想法,誰又能猜的準呢?
村裡人也是這樣想的,因此平日裡對於陳長生叔叔一家,雖小有排擠。
但在某些時候,還是有些忌憚。
見張二伯支支吾吾,陳長生也不逼迫他。
“行吧,我自己去看吧。”
說罷,陳長生的身影在張二伯的麵前消失不見。
在他的靈識中,隔壁院子早已荒無人煙。
那本是他家的院子,隻是被叔叔一家給占了……他後來測出靈根,叔叔一家自然不敢再在這裡待下去。
“回到自家院子了嗎?”
陳長生嘀咕道。
叔嬸家在哪裡,他自然知曉。
踩著靈雲,不消片刻,他便來到一處偏落的小院中。
相比於陳長生的家,這裡要小上不少。
院子裡,一個白發蒼蒼,形如枯槁的老人,正顫顫巍巍地坐在那裡。
一側是個頭發都掉光了老婦人,以及兩個骨瘦如柴,儘顯老態的男子。
四人都衣裳破舊,滿是補丁,見到陳長生,立刻跪下。
陳長生一時間居然沒有認出來他們。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如此。
他們得罪了陳長生,陳長生又去成為了仙人。
他們自然始終處於惶恐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陳長生就會回來,取走他們的生命。
甚至於,以仙人的手段,能讓他們投胎都投不成。
日夜驚恐之下,再加上周圍人的排擠,自然蒼老的不成樣子。
陳長生踏下靈雲,繡著錦雲,鑲著金邊的鞋子出現在四人麵前。
他們都低著頭,不敢抬頭看陳長生。
“叔叔,嬸嬸,兩位哥哥。”
“好久不見啊。”
“長生!”
叔叔抬起頭,眼裡帶著淚水。
“長生,叔叔知道錯了,叔叔嬸嬸當時想著,您家裡隻剩下了您一人,就算我們不去,也會被彆家占掉。”
“被彆人占掉,還不如歸我們陳家人……”
“叔叔當時真的是糊塗的,叔叔嬸嬸當時雖然對你不好,但至少沒有想過要你的性命,若是彆家占了,按結果也……”
嬸嬸也一邊磕頭,一邊哭著道:“長生啊,都是嬸嬸的錯,那些日子裡,對你的苛刻行為都是嬸嬸一個人做的。”
“長生,你要殺我就殺我吧!”
“看在都是陳家人的份上,你就放過你的叔叔和兩個哥哥吧!”
“長生……”
說著說著,四個人都一邊磕頭,一邊痛哭。
陳長生不發話,他們也不敢停下了。
哪怕嗑的鮮血直流,兩眼昏花,地麵都被染紅。
終於,陳長生發聲道。
“夠了。”
四人這才停下了,期盼的看著陳長生。
陳長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當初你們沒有對我起殺心,我確實也應該放過你們,畢竟,我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
“是,是,是。”
四人立刻磕頭,臉上帶著止不住的歡喜。
可隨即,陳長生就一揮手。
一道無形的勁力擊碎了大兒子的腦袋。
鮮血四濺。
這一幕令幾人都愣住了。
“這,這,長生,你這是為何?”
嬸嬸顫顫巍巍的問。
陳長生笑道:“你們還記得測仙緣的前一日嗎?我找叔叔,希望叔叔能帶我去測仙緣。”
“叔叔你拒絕了。”
“當時我沒有走,我就在門外,聽到了你們的交談。”
“你們說,過些日子就要殺了我。”
陳長生笑著,語氣平淡,似乎在和好友交談。
但這話落在叔嬸的耳中。
餘下三人,俱是麵如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