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瀾意仔細把紙條上的字又看了一遍。鄭山辭當然會同意了,因為他的家世好,又長得好看。他這樣想著,心裡還是更放心了。
“少爺,夫郎說了明日定親後就放少爺出門。”
虞夫郎也不想一直把虞瀾意拘在家裡,畢竟以後在京城的時候少了,趁還有時間多在京城看看。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心疼。
“太好了,我關在家裡都快無聊死了。”虞瀾意眼睛裡有一絲喜意。還有那些嘲笑他,給他找茬的人,他還沒有算賬。
特彆是虞時言!
“等我能出門了,我非要好好的教訓他!”虞瀾意想到自己被抓時,虞時言想扯他的手,還有裴府消失的丫鬟,虞瀾意直覺上認為這事跟虞時言有聯係。
“我還有多少銀子?”虞瀾意要清點一下自己的零花錢。
金雲半晌沒說話,虞瀾意疑惑的看向他。
金雲吐出一口氣:“少爺,您欠金衣閣一百兩銀子。”
虞瀾意恍惚:“……我、沒錢?”
金雲:“少爺您從來沒有存下錢。”
……
鄭山辭溫書後躺在床榻上,因為太窮了,床是硬床。鄭山辭起初睡不習慣,這跟直接睡板凳有什麼區彆,現在他能稍稍忍耐一二。
翌日一早,鄭山辭出門買了一個包子吃,就跟錢媒婆遇上了。
鄭山辭看見錢媒婆身後的聘禮,他心裡波瀾壯闊。他、他能拿出這麼多的聘禮?鬼都知道不可能。
“鄭公子您請。”錢媒婆看見鄭山辭眼睛一亮,鄭山辭穿上了華服,真有幾分世家大族子弟的氣度,看著不比任何人差,如珪如璋,風流蘊籍。
鄭山辭回禮先行一步。
他是提親的人,還是要走在前麵。
盛京城的都知道鄭山辭和虞瀾意的事。虞瀾意在盛京城裡囂張跋扈是出名的,身份尊貴又驕縱,糖水養成的哥兒。
嫡親哥哥是皇帝的伴讀,信重之臣,以後的前途隻會越來越好。他們都猜測這人要麼要嫁進皇宮,要麼就是王公貴族,怎麼一遭成了風流韻事裡的角兒,還是和一個名不經傳的寒門進士扯上關係,眾人都沒有料到。
鄭山辭少出門,許多人隻知道鄭山辭和虞瀾意的事,但臉對不上人。
“出了這事還嫁得出去麼?”
“侯府的權勢在,怎麼嫁不出去了。隻是會低嫁,總不能嫁給一個泥腿子出來的人吧。”
“盛京裡門楣低的兒郎心裡要有譜了,娶了一個名聲有瑕的哥兒,得到一個有力的嶽家還是劃算。隻讓占著正室的名分,美妾娶幾個,仕途一片光明,誰不眼饞。”
鄭山辭帶了錢媒婆上門,他們未曾見過鄭山辭卻被他周身的氣度所懾,隻覺是翩翩君子,教養極好之人。
鄭山辭也聽了這閒話了,他並不出聲,心裡有了計較。到了長陽侯府,門前有兩個威嚴的石獅子立在兩邊,門子小跑下來問道:“這位公子來侯府有何事?”
“我前來提親。”
今日是約定好的定親的日子,長陽侯向朝廷告假了和虞夫郎坐在正堂前,得了門子的彙報,便讓鄭山辭帶著錢媒婆進來。
虞夫郎今日也是盛裝以待,虞瀾意躲在屏風後看,在屏風後除了虞瀾意還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和他的二表哥,氣氛有些凝滯。
畢竟世子夫人今日是抱著犧牲兒子的幸福來的。
賀銘坐在一側,自打知道虞瀾意和鄭山辭的事後,賀銘一直在猶豫,一想讓小表弟嫁給一個寒門進士,小表弟定然受不了。他雖混賬一些,但待小表弟的心是好的,他並不承爵,更加自在,娶親的約束少些,他願意娶小表弟為正夫。
母親一直勸他讓彆這麼做,終究拗不過他,今日打算上門談親事。結果侯府早就想把小表弟嫁給那個寒門進士了,賀銘心裡堵得慌。
他們剛來須臾,鄭山辭就來了。他們便坐在屏風後躲著人,也是看看這鄭山辭是何人。
虞瀾意本就無意嫁娶之事,神色懨懨的,昨日得知自己早就把這個月的銀子用完還倒欠錢後,心裡就不怎麼好。
在他的印象中,他自己明明很節儉的。
鄭山辭跟著仆從的腳步到了正堂,他沒見過長陽侯但一看在虞夫郎旁邊就知道這是長陽侯。
長陽侯是一個俊美中帶著威嚴的男人,不怒自威。虞夫郎倒是看見鄭山辭唇角還帶著笑。
“在下來向長陽侯提親,想要娶您的掌上明珠虞瀾意。”
鄭山辭拱手說道。
餘下的事就是錢媒婆出麵,他們早就心不照宣了,這次定親算過明路。鄭山辭站在錢媒婆一旁,目光清澈,脊背挺直,唇角也是帶著笑。
這些瑣事一般是虞夫郎來處理,長陽侯偶爾搭幾句話。長陽侯餘光看向鄭山辭,心裡不禁點頭,看模樣和氣質不錯。
長陽侯府現在已經不需要通過聯姻來謀求利益,至少在虞瀾意這兒,更在乎他的丈夫是不是會對他好。
長陽侯以前不覺得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麼不對,但一想自己的兒子出嫁後還要忍受一個人三妻四妾就有些心裡不舒坦。家裡嬌養的人,不是送過去給人糟蹋的。
寒門進士是門檻低些,勝在好拿捏。
“婚嫁之事我們沒有意見。”長陽侯淡聲道:“鄭公子我還有一個要求,希望鄭公子可以答應。”
虞夫郎還以為長陽侯要為難鄭山辭,私下用手拉了拉長陽侯背後的衣裳。
虞瀾意也起了興致,心裡想到爹這是要為難鄭山辭了,最好是婚事直接吹了。
鄭山辭突然被點名,他拱手回道:“侯爺請說。”
“瀾意嫁給你之後,三十歲之後如果你們膝下沒有孩子,你才能納妾。在之前如果你納妾,或者是有外室了,我不會放過你,讓你進宮陪伴陛下一二。”
鄭山辭:“……侯爺放心,我明白了。”
虞夫郎眼中的笑意更甚,虞瀾意氣鼓鼓的坐在一邊。
把定親的納采問名納吉……三書六禮走完,錢媒婆打心眼的高興,侯府給的錢不少,這婚事又是早就說好了,一點也不費勁兒,虞夫郎給的封口費還好。
做了這一回的媒婆,她開張一次就夠一年了。
虞瀾意起身走來走去,想去扒著屏風看一看。這定親的人還在這兒,就要商量完了。世子夫人阻止了虞瀾意的動作,眉心皺了皺,壓低聲音說道:“不合規矩。”
大家族的規矩就是多,虞瀾意不好反駁家中的長輩,難不成在這鬨得讓外人見了笑話。長輩有的是辦法來治小輩。
賀銘聽見膝下無子三十歲之後才能納妾,目光閃爍,心裡已經打了退堂鼓。他是喜歡虞瀾意的相貌還有侯府的權勢,但讓他守著虞瀾意一輩子還是算了。
正常人誰會三十之前還沒有孩子,這一娶親就是一輩子的事。
這還是娶嬌夫麼,這是娶了一個祖宗回去。
鄭山辭把這事辦好了,也不能說是他辦好的,他現在算“包辦婚姻”。
長陽侯留了一下鄭山辭:“我與你有話說,移步去花園。”
鄭山辭敢拒絕麼,他不敢的,應了一聲就跟在長陽侯身後,給長陽侯應有的尊重。
長陽侯皺眉:“上前來。”
鄭山辭:“是。”
虞夫郎私下又給了錢媒婆一錠金子:“這事外頭的人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麼說。”
錢媒婆笑不合嘴:“哎呦,夫郎您就放心吧,任誰也撬不開我的嘴。您放一百個心。”
錢媒婆美滋滋的走了。
世子夫人走出屏風:“既然弟弟已經把瀾意的婚事安排好了,我就不多打擾了,家中還有事。”
虞夫郎:“嫂嫂費心了,沒有嫁給銘兒,是我們瀾意沒有福分。想來銘兒以後定能遇上更適合的人。”
世子夫人心裡舒服一些:“也沒出多少力氣,弟弟客氣了。”
賀銘給虞夫郎行禮後,留戀的看了一眼虞瀾意跟著世子夫人走了。
虞夫郎刮了刮虞瀾意的鼻尖:“定親了放你出去玩,彆生氣了免得把身子氣壞了,你看你爹還在為你打算,以後鄭山辭不敢納妾的。”
虞瀾意翹嘴:“他要是敢納妾,我就打他!打到他半身不遂,還用人參吊著他的命,等好了繼續打了出氣。”
虞夫郎:“又耍小孩子脾氣。”
聽虞夫郎的意思並不覺得不對。
鄭山辭還不知道虞瀾意還惦記著打他,長陽侯找他說的是新奉縣縣令一職。
“我向吏部推舉了你,其餘還沒有官職的人也找了官員推舉,你還要考核合格才能授官。若是你沒有把握,我可以托人打聽另外的官職。”
鄭山辭正色道:“多謝侯爺,我想自己試一試。”
長陽侯麵色一緩:“好。”
說了這事後長陽侯留鄭山辭在這裡用膳,鄭山辭拒絕後離開了長陽侯府。
出門時,長陽侯身邊的侍從把一冊名單遞給他。
回到家裡,鄭山辭打開看是這次參加縣令考核的人的名單,鄭山辭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今日定親還是尋常的事,說起來沒什麼真實感。
長陽侯府霸道又強勢。
鄭山辭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