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觸底，沈霧踩到地板上。
徐宴行牽著女朋友回頭，“剛才那好像是你朋友？”
“不是好像，就是。”沈霧站在扶梯下麵，仰頭看上邊，明初曉站頂部與她對視，她身邊的男人拉拉她，似乎問了什麼。
徐宴行：“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沈霧還沒回答，手機響了。
剛接通，明初曉的聲音拖腔帶調地飄過來：“加班？”
沈霧也學她：“沒複合？”
隨即，兩個女人都因為心虛而詞窮了一秒。
但最後，是明初曉把話重新撿起來，她高貴冷豔地問：“你旁邊那位，是你老板還是男朋友啊？”
沈霧看看徐宴行，和風細雨的語氣：“我男朋友。”
頓了頓，她故作迷惑地反問：“你身邊那位，是你前男友還是現男友啊？”
聽筒裡明初曉似乎輕輕吸了口氣：“你猜？”
“我猜不到，”沈霧聲線溫柔，“改天一起吃頓飯？”
明初曉：“好啊。”
兩邊電話都掛很快，掛完兩人隔著扶梯揮揮手，各自挽著身邊人離開。
但等人影一不見，沈霧就劈裡啪啦給明初曉發信息：【沒複合你跟前男友逛商場？真有你的！】
明初曉：【加班是跟老板吃飯？你也不賴！】
yo：【小明同學你現在飄了，不跟姐妹交心了。】
明初曉：【沈某人你現在也狡猾了，以前的老實孩子怎麼變這樣了。】
“聊什麼？”
走到車庫，徐宴行問一直拿著手機敲字的女朋友。
沈霧收起手機：“沒，跟曉曉約下次吃飯。”
她過去挽住徐宴行胳膊，想既然碰到乾脆跟他說說明初曉，畢竟作為男女朋友，以後兩人的朋友圈都會產生交集。
當聽到明初曉是空乘，徐宴行想起一事問：“你以前是不是也麵上過空姐？”
沈霧一愣：“徐阿姨跟你說的？”
“為什麼沒去？”
沈霧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想法比較單純，想著能跟曉曉乾同職業挺好的，就去參加了社招，但後麵了解多點，才發現自己不適合乾空乘。”
徐宴行看看她，想起之前女朋友那雙瞪圓了的眼睛：“剛才你們遇見，好像都很意外？”
“呃……”沈霧斟酌了一下怎麼說，“她旁邊那個，是她前男友，我沒想到他們會一起逛街。”
徐宴行合理猜測：“複合沒說？”
好朋友的感情糾糾纏纏很亂，沈霧不知全貌：“不清楚，之前我問過，她說沒複合。”
“他們之前為什麼分？”
走到車邊，徐宴行解鎖，車燈閃爍兩下。
沈霧坐進副駕，等徐宴行繞過車頭鑽進來後才說：“這我知道點，當時他們談了已經一年，男方始終不公開關係，再加上雙方家庭的差距比較大，曉曉不想繼續內耗下去，所以才分的手。”
“也是職場戀愛？”
“嗯，一個航司的。”
徐宴行看過來。
他不說話，眼神幽深，沈霧愣半晌，後知後覺出他的意思。
“……你看我乾什麼。”
“你覺得我要乾什麼？”
“我哪知道你要乾什麼。”
說得跟繞口令似的，徐宴行挑眉，嗓音慢悠悠：“我以為你應該知道？”
“……”
沈霧覺得徐宴行是在點她，但他倆在一起才多久啊，和當初明初曉的情況又不一樣，於是裝傻：“我隻知道你該開車了。”
徐宴行輕笑，多看她一會兒，轉過身，慢條斯理啟動汽車，在晚高峰的車流中把女朋友送回了小區。
到地方的時候不算很晚，門口仍有業主進出，沿街的店鋪也都還在營業，明亮的燈牌驅散了黑暗。
沈霧解掉安全帶，“你開車回去慢點。”
徐宴行“嗯”一聲：“到家發信息。”
正說著，沈霧手機“叮”的一響，是短信提示。
她劃開屏幕，看見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一行字：【小霧，你真交男朋友了？】
見女朋友拿著手機沒動，徐宴行問：“是誰？”
“垃圾廣告，”沈霧將手機熄屏，彎唇笑笑，“那我回去了。”
徐宴行點頭，喊道：“沈霧。”
沈霧扶著車門扭頭，隻見徐宴行手臂搭在中控台，望著她，“是不是忘了什麼？”
沈霧臉頰微熱，湊上去親親他唇瓣，蜻蜓點水的兩下，他的回應亦春風般溫柔。
“明天見。”
“晚安。”
沈霧推門下車，走進夜色裡。
隻是被風一吹，滿腔的繾綣便又慢慢散了。
這個點有下晚班的人在等電梯，她站人後麵，摸出手機又看了看那條短信。
沒有備注的號碼顯然是江清濯的，沈霧想了想，給他回了四個字：【不關你事。】
八月底的時候，鄒鑫正式離職。
新來的行政司機叫武常，是汽車兵退役，人很年輕，黑黑瘦瘦，麵試的時候站徐宴行麵前，如同一杆筆直的標槍。
宋佳欣評價這位新同事有些憨，沒有鄒鑫那樣圓滑，但同樣優點也多，比如工作態度認真，做事積極負責，尤其對徐宴行那股尊重勁，張淮開玩笑說，真怕他會朝老板敬禮。
不過總體來看，大家都對這位新同事印象很好。
月底又開始忙了。
開學季活動搞得如火如荼，人事這邊，一大堆月會資料需要準備。
徐宴行事情也很多，多到連續一周，他都是上午到公司待兩小時，處理完工作便又匆匆離開，去忙分店或遊戲公司的事。
沈霧在微信上和明初曉開玩笑：【明明是一個公司的，怎麼忽然感覺像談了個異地戀。】
明初曉安慰道：【人家大老板嘛，不忙，你以為錢會從天上掉下來啊？】
也是。
所以沈霧沒去打擾徐宴行，他有時間，兩人就吃頓飯，他有應酬，她也自有消遣的方式。
但等到新一周，沈霧去找徐宴行彙報工作時，就聽說了他要出差的消息，而且還挺久。
“是要去南灣嗎？”沈霧知道跟泰佳的項目正在穩步推進，隻是不太清楚具體階段。
徐宴行在她遞過來的文件上簽字，筆鋒淩厲，猶如飛沙走石，“是，三點的航班。”
三點，那很快就要出發了。
沈霧嗓音低下來：“什麼時候回？”
“順利的話四五天。”
“一個人嗎？”
“武常跟我一起。”
沈霧聽罷，點點頭：“哦，那你們注意安全。”
徐宴行簽好字，抬頭看她。
想到近段時日彼此都忙，好像都沒怎麼好好約會，趁沈霧彎腰來拿桌上的文件，他伸手捏到她手指，語調溫柔：“等我回來，一起過中秋？”
今年中秋早，在九月中旬。
沈霧莞爾道：“好啊。”
女朋友指尖涼涼的，很舒服，徐宴行慢慢摩挲著，“我不在的時候，你準備怎麼打發時間？”
沈霧想了想：“看看書追追劇，或者跟曉曉約一下？”
“可以再加一個。”
“什麼？”
“跟我視頻。”
沈霧一怔，手心卻一陣癢，徐宴行在撓她，她攥住作亂的手指，不讓他動。
正膠著，門被人敲響。
武常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徐總，車加好油了。”
沈霧驚慌之下抽開手，看一眼徐宴行，飛快拿起桌上的文件離開。
到門口遇到武常，他那張硬朗的臉上表情板板正正，完全看不出有沒有發現什麼。
沈霧佯裝鎮定，衝他笑笑，昂首挺胸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