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隻是一顆安安靜靜的玻璃珠，此刻好像都流露出了無語的情緒。
白衣女心說：你可真夠敢想的！
這河都還沒過呢，你就想著拆橋了。
能不能殺公寓老板，她一點信心都沒有。
這小子倒好，都已經想到殺了老板之後的事了。
白衣女以為，江葉已經夠離譜了。
卻沒想到，托著玻璃珠的黑化分身突然也冒出一句，表達對江葉的支持：
“我覺得，不管還能不能拿到獎勵，最好都把光係殺了。”
“畢竟，太危險了……”
江葉眉梢一挑，心說你小子心挺黑啊。
然而，玻璃珠中，白衣女的回答也是一樣：
“確實。光係太危險了。”
“我的想法也是——如果你有把握的話。不論是否還有獎勵，光係都不應該存在。”
接連的兩個回答，讓江葉心中有些明悟。
原本，聽著白衣女建議他找光係聯手殺公寓老板。
他還以為，白衣女對光係的態度比較寬容。
但現在看明白了——
光係，對暗係生物來說，就是不該存在的存在。
為了利益，一時的合作可以考慮。
但是，天敵就是天敵。
隻要光係對暗係的針對還在，暗係對光係的恐懼和敵意就不會消失……
不過，這樣的道理，江葉是站在暗係這邊，才看得分明。
如果是單純的光係天賦者，可能不會懂。
又或者，需要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才會懂。
正好，虛空鏡宮那邊。
光係分身實在是累得不行了，便解除了光影之遁，以正常身形癱在了一間六麵鏡宮之中。
這樣的舉動，也算是表達了他對同類的信任。
結果，沒想到的是……
他這種卸下防備以表信任的舉動，換來的卻是同類的一句……
“你好醜啊。”
“……”
江葉：“你好沒禮貌。”
“真的很離譜誒！我現在都懷疑，你真的是光係嗎？”
“一般光係，都長得玉樹臨風流倜儻，給人感覺就是有風度，紳士帥氣又幽默。”
“你為什麼會長得這麼猥瑣……”
“……”
江葉一陣無語，可惜太過疲憊，罵人的力氣都沒有。
隻能有氣無力道：“偏見！都是偏見！請你背誦申公公語錄一百遍！”
同時他又推測道：“你該不會是個女生吧？”
同類毫不猶豫否認：“當然不是，你沒聽我聲音是個男的？”
“這麼低級的變聲。”江葉翻了個白眼，直言道，“一般隻有女生，會用紳士風度和幽默，去看待男生。”
“在咱大老爺們眼裡，那種一律統稱為‘裝’好吧。”
“……”同類不語，心底可能在罵：你個醜比，想裝都沒那個資本！
江葉也沒在意，又問道：“像我這種消耗過度，累得不行的情況，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迅速恢複？”
“最好的恢複方法，就是專屬個人空間。但你現在這狀態，也不好去打專屬個人本。”
“剩下的方法，提升屬性，暫時應該沒戲。”
“這樣吧，你有沒有什麼好東西？我看得上眼的話，可以換給你一瓶稀釋的月照精華。”
“月照精華是療傷用的，稀釋後也有恢複精力的效果。”
可江葉身上，沒什麼好東西啊。
不對……
他將從邢滿和柯鵬那兒撿屍得來的道具，全部往鏡宮地麵上一擺。
而後朝著空中喊道：“這些裡麵，有沒有你看得上眼的？”
然而，同類的聲音非常嫌棄：“這都什麼鬼東西。”
“那個看上去油不拉幾的黑色珠子，你最好找個地方扔了。”
江葉撿起那珠子，它看上去很油，仿佛沾染著什麼油膩液體。
但摸上去卻很正常，沒有任何油膩感。
這是柯鵬身上的道具，江葉也沒探查，於是便直接問：“這是個啥玩意兒？”
“奇魄珠，主要效果是存放屍油。”
“但是這玩意兒，可能存在隱藏弊端。”
“比如有些詭物身上，可能被標記了什麼東西。”
“即便被煉成屍油，標記還在，就可能被人追蹤。”
“你這玩意兒，是撿屍得來的吧？”
“那麼裡麵保存的，就是些來曆不明的屍油。”
“萬一真被標記過，你就等於隨身帶著一個定位裝置。”
“所以這玩意兒，暗係生物喜歡，咱光係，最好碰都彆碰。”
說得有道理。
江葉直接將奇魄珠收進分身共享空間，留給其他分身用。
特彆是幻影之燈，似乎正好要用屍油保養。
剩下的一些，他又朝同類確認道：“真的完全沒有看得上的？”
“完全，沒有。”同類聲音很冷漠。
默了片刻，又問：“你這都是撿屍來的道具敷衍我吧？就沒有自己擁有的好東西？”
那江葉還真沒有。
他覺得命運骰子，這同類沒準能看得上。
但那是程群的抵押道具，並不屬於江葉。
就算屬於，他也舍不得用那換啊。
而且，隻是一個恢複道具而已。
真要他用特彆珍貴的東西去換，他還真舍不得。
江葉正想著，要不算了。
突然一記餘光，從分身共享空間，瞥到了一碗血水。
那是他之前，浸泡幸運手環時，本體放的血。
幸運手環後來給了楊文超。
而這碗血水，就被他放在了分身共享空間裡。
正好此刻，他眸光一動，大手一揮，便將這碗血水，從空間中取出。
而後，對著周遭空氣道：
“我這裡有一碗，黑化烏鴉血，你看看，能看得上嗎？”
“黑化烏鴉……血？”同類的聲音，聽上去明顯不對勁。
好半晌，才又冒出格外僵硬的聲音：“你、你在開什麼玩笑？”
“好吧，我也不確定算不算開玩笑。”江葉想了想，解釋說，“隻是我用這碗血，泡過幸運手環。幸運手環居然真的被這碗血成功充能。”
“後來那個幸運手環，我給一個朋友用了。”
“那個朋友後來跟我抱怨，說他使用手環期間，反倒是倒了大黴……”
“所以我才懷疑，這可能是黑化烏鴉血，但具體是不是，我也不確定。”
“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能鑒定一下這碗血？”
“……”
江葉語氣還挺誠懇的。
他自覺比什麼紳士都更有風度。
然而，長得醜就是長得醜，同類的聲音非常古怪：
“有啊。”
“有一個最簡單的鑒定方法——”
“你直接喝了這碗血，然後看看你的光係天賦，有沒有什麼變化。”
“……”
江葉聽出來，這話明顯就是坑他的。
他也不介意，隻是又問道：“如果真是黑化烏鴉血，光係喝了，天賦會有什麼變化？”
“不確定。”
自從江葉嘴裡冒出“黑化烏鴉血”這幾個字後，這位同類的聲音，就完全不像之前那麼開朗。
而是有一種莫名的緊繃和嚴肅。
說著不確定，但很快又解釋道：
“根據黑化烏鴉血的儲存方式和儲存時間，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這種，沒有采用任何道具保存，直接拿個碗敞在空氣下的。”
“基本上，存放時間超過24小時，這血就等於廢了，不會有任何效果。”
“包括給幸運手環充能的效果，也不會有。”
“而如果存放時間不超過24小時……”
“被不超過c級的光係天賦服用，可以直接廢除其光係天賦。”
“被不超過s級的光係天賦服用，可能會引起身體不適，天賦被封或變異等情況。”
“超過s級的光係天賦服用，大概率隻是身體不適。”
隻是身體不適？
江葉剛想說，隻是身體不適的話，不如你來試試。
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
那同類更加嚴肅的聲音，又淩空傳來：
“很奇怪。”
“你真的是光係天賦嗎？”
“你難道沒有感覺嗎？”
江葉心底一咯噔，麵色倒是如常：“什麼感覺？”
“你拿出這碗血的瞬間，我就感覺到了，一種非常強烈的不適感。”
“這種不適感，與光係天然對暗係的厭惡感，頗為相似，但感官更加強烈。”
“所以我想，這種感受，應該是來自光係天賦。”
“但同為光係天賦的你，為什麼會沒有這種感覺？”
“……”
江葉心說，這是我自己的血，我當然沒有感覺！
就像他這光係分身，對暗係分身也不會有對其他暗係生物的厭惡感一樣。
不過，這事兒當然不可能和區區光係同類說。
更何況，因為感受不同的緣故，這光係同類，似乎有些懷疑他了。
江葉想了想，突然問：“既然你一開始就有感覺，為什麼還說我開玩笑？”
“……”同類聲音依舊嚴肅，甚至嚴肅中透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無語：
“我確實很震驚，脫口而出‘你在開玩笑’的說法。”
“是因為，但凡是一個知道黑化烏鴉血的正常人，都不可能直接把黑化烏鴉血，就這麼大喇喇放在這麼個破碗裡……”
“……”
好吧。
原來如此。
怪江葉自己不識貨誤解了。
他解釋道：“我確實不知道黑化烏鴉血要怎麼存放。”
“不過，你既然知道，麻煩幫忙存放一下吧？”
“畢竟按你的說法，這玩意兒，應該算入得了你的眼吧？”
話音剛落。
江葉擺在地麵的那一碗血水，便連碗帶血，憑空消失。
同時很快，那處多出五瓶寸長的玻璃瓶。
這麼小的瓶子，裡麵的容量大概也就一口的量。
這就是所謂的，稀釋的月照精華？
“這個是正版的月照精華，五瓶。”
“使用的時候，你可以拿500毫升的容器稀釋。”
所以，這是直接給了5瓶？
看來，江葉那儲存不當的血，似乎也依舊價值不菲？
他心中暗喜，麵上卻皺眉道：“我隻是讓你換個方式保存，還沒答應和你交換呢。”
空中又傳來同類的聲音：“這東西的保存方式可不簡單，你不和我交換，我憑什麼幫你保存？”
“還有，你還沒回答我——”
“為什麼，你對這碗血，沒有不適感？”
“而且，這碗血這麼存放都還有效，就表示放血時間沒超過24小時……”
“你是怎麼得到這碗血的？”
江葉將五瓶月照精華收起，算是接受了這場交易。
而後，他態度也並不卑微，一本正經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沒必要告訴你，我是怎麼得到這碗血的。”
“至於為什麼我對它沒有不適感……”
“可能是和我除了光係，還有一個天賦有關吧？”
“雙天賦？”同類聽到這個詞，似乎不算很意外，“你是後來覺醒了光係，作為你的第二天賦？”
“沒錯。”江葉答得坦坦蕩蕩，並且沒有要透露第一天賦的意思。
他想著，以後光係行動時，可能會用到分身融合。
到時候，使用其他分身的能力，正好可以用第一天賦解釋。
這般想著，他忍不住又朝空中問道：
“話說你既然經曆過輪回，應該知道詭紋能力吧？”
“據我所知，人類玩家，可以擁有詭紋能力。”
“並且一旦擁有詭紋能力，就會淪為暗屬性生物。”
“那麼光係，可以擁有詭紋能力嗎？”
他這樣問出來時，已經覺得答案大概率是不能。
果然得到的答案也是：“不能。”
“因為說白了，人類獲得詭紋能力，需要被詭入侵，而後掠奪詭的能力。”
“而詭是暗係，就算真有詭能克製住本能的恐懼去入侵光係，可不等光係掌握其詭紋能力，那隻入侵的詭便會被光灼燒成虛無。”
“所以理論上，不能。”
“但是，第二天賦……”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有誰的光係天賦，是後來覺醒的第二天賦。”
“但即便是第二天賦的情況，光係應該也無法掌握詭紋能力。”
“暗係生物是不可能覺醒光係天賦的。”
“所以，擁有詭紋能力之後，再覺醒光係天賦的情況，理論上，也不存在。”
說著，同類的聲音靜默片刻，突然又冒出一句：
“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身為光係，卻掌握了詭紋能力。”
“這你放心，我這麼偉光正，怎麼可能掌握那些肮臟的能力。”
江葉答得一本正經，同時心底琢磨的是——
這黑化烏鴉血，對光係似乎是有克製效果。
那麼他對暗係，會不會是增益效果？
如果讓暗係分身，來一口本體的血，會是什麼效果？
咱也不求什麼天賦變異，如果能加速暗影傀儡的蘊養，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般想著，他便準備朝這同類打探更多，關於黑化烏鴉血的消息。
卻沒想到，同類又主動冒出一句：
“這疑似黑化烏鴉血的臟東西，我帶回去研究一下。”
“你呢，儘快去把專屬個人本通關。”
“0點之前，不管你去不去0000公寓，都再來虛空鏡宮找我一趟。”
說著，江葉感覺眼前一道光影掠過。
再如何呼喊，便都聽不到同類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