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臉嫩,麵部線條沒那麼深邃,但確實能看出幾分盛明賦的影子,又是明字輩的……
“真是你弟弟啊?”俞歡有些懵的看向盛明賦。
這兄弟倆,不得差了十多歲二十多歲?
“繼母生的。”盛明賦隨口道,懶得多看盛明琅一眼,抬腿便往裡走,“你來乾什麼?”
“我,我,娘讓我來拜見嫂嫂。”盛明琅又白又嫩的小短手扣著袖子,底氣不足道。
不用明眼人,誰看了都知道這是心虛的表現。
“要來拜見也不是今日來,說吧,在家裡闖了什麼禍?”盛明賦一邊口吻嚴格的問責,一邊細心妥帖的給解開俞歡的外套。
屋裡沒有風,不用穿這件了。
盛明琅看著無情大哥的溫柔動作,越發肯定了之前的想法,兀自點點頭。
他還沒說,跟著他來的奶媽已經坐不住了,開口道:“少爺一不小心打碎了我們太太愛的花瓶,聽說是好不容易淘來的,貴重的很。就跑到這裡來了……”
“哎呀!”盛明琅氣急的跺了跺腳,他被人背叛了。
“打碎東西就跑,還撒謊?”盛明賦偏頭對下人道,“把他送回去。”
“你這麼凶,你這麼壞!”盛明琅帶著哭腔,憤憤道,“怪不得嫂嫂不喜歡你。”
“你說什麼?”盛明賦將俞歡的衣服放好,抬眼看過去,危險的眼神落在盛明琅身上。
“我,我都聽說了,嫂嫂是你搶回來的,嫂嫂美若天仙,想來就看不上你……”
他不知道是從哪聽見的閒話,又懼怕他大哥,一直憋悶在心底,這會氣呼呼的,抽抽噎噎的一股腦全說出來了。
俞歡在一旁看熱鬨看的開心,笑得花枝亂顫。
盛明賦最聽不得的就是這事。
人搶回來了,他雖得意,心底卻總隱隱約約想這原本不是屬於他的,是他硬搶來的。
她本來不愛他。
於是很厭煩彆人提及此事。
哪知盛明琅會戳到這個死穴上。
他冷笑一聲:“你知道什麼,毛都沒長齊的小孩,還管上長輩的事了?”
“按住了送回去,再打上十個戒尺。”
他麵容冷肅的恐嚇。
這下不隻是哭腔了,盛明琅哇的一聲大哭出來,邊哭邊說:
“你這樣,我嫂嫂一輩子都看不上你哇……你,你這個冷漠的人……嗚嗚嗚你還一點責任心都沒有……你連,呃,連一個哥哥都做不好,你怎麼做我嫂嫂的男人嗚嗚嗚……嫂嫂救我。”
小孩肺活量挺好,一邊哭一邊長篇大論的把狀告了,最後還不忘朝俞歡求救。
俞歡忍不住想笑,又怕小孩見了她笑,把她歸為和盛明賦一樣的壞人陣營,便背過身去,拉著盛明賦。
看上一眼,轉過頭來笑一會。
盛明賦看著她眼睛裡都是笑意,又與他貼的極其近,胸腔幾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溫度,彆樣的喜愛縈繞在心頭,一時間火氣全消了。
隻聽著盛明琅的鬼哭狼嚎心煩,讓不敢動的奶媽趕緊去哄。
奶媽遮擋了小孩的視線,盛明賦攥住俞歡的手腕,拉得更近了一點,輕柔的親了親她唇角。
俞歡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去,心情正好著,沒想太多,彎著眼睛親了親他的臉。
羽毛似的觸感,一碰即逝,讓盛明賦僵了好半天。唇角喜不自勝的上揚,她親我了?
她還是主動自願親的。
如夢如幻,像是他死前最美好的幻想。既不是他強迫的,也不是他哄騙的。
心臟裡的甜蜜滿的要溢出來,盛明賦攬著俞歡,忍不住抱著她轉圈。
俞歡嚇了一跳,驚呼了一聲。
盛明琅哭完鬨完,心裡惴惴不安著,聽見嫂嫂的叫聲,一時間以為大哥去欺負嫂嫂了,拚儘全力從奶娘中間擠出來,牟足了力氣朝盛明賦衝過去……
圓圓的腦袋,牛一樣撞到盛明賦腿上。
盛明賦心頭的喜悅都被撞得一顫,也不知道是不是練了鐵頭功,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不知怎麼栽了下去,盛明賦墊在俞歡下麵,盛明琅捂著腦門掉眼淚。
督軍,夫人,還有少爺,三個在外麵頂體麵的人,都倒在地上……
場麵一時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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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番鬨騰後,俞歡和盛明琅坐到一張桌上,一起吃著糖糕說小話。
“盛明賦怎麼不負責任了?”她很感興趣的打探。
盛明琅方才哭的淚眼朦朧,淚痕還沒擦乾,這會情緒卻已經平靜下來,不是一般的小孩。
他啃完糖糕,認真掰著指頭,給俞歡數:“彆人的哥哥,都會帶著弟弟爬牆去河邊逮魚、偷錢去買街頭的地瓜丸子、拿網抓蝴蝶……”
也不知道他是與誰家兄弟比較的,覺得天底下的哥哥都應該這樣,不過到底是小孩眼底的世界,又有童趣又天真。
隻是,讓盛明賦爬牆去逮魚?
俞歡更相信他拍一拍手,就有人爭先恐後的送上成箱的魚來。
去到河裡弄得滿身泥濘這種事,估計這輩子他也做不出。
大抵因為他是長子,從小肩負重任,所以性格沉穩行動可靠。而盛明琅雖也出生在盛家,上麵卻有人頂著,所以有了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和其他人家淘氣的小孩沒什麼分彆。
“這些我都自己乾了。”盛明琅臉色嚴肅,“但是,他就是不負責任。”
啊?
俞歡呆了一下:“你是說,爬牆摸魚,去街上買地瓜丸子這些事,你你自己都乾過了?”
話還是說早了。
盛明琅也很不簡單啊。
五六歲的小孩,腦子能的這麼清楚明白,盛家人,都挺有本事的。
夜色漸深了,盛明賦揉著額角出來,發現那一大一小還湊在桌上,說著他的壞話。
“睡覺了。”他拉起興趣濃厚的俞歡,讓奶娘把盛明琅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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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帶著他去逮魚?”
俞歡鬨他。
像是經過徹談,站到盛明琅那邊的陣營去了。
盛明賦無言片刻,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著他去逮魚。
“小孩抱怨你呢,說你不是一個好哥哥。”俞歡倒不是真覺得盛明賦做錯了,她隻是覺得有趣,想逗盛明賦玩。
盛明賦何嘗看不出她眉梢眼角,狡黠的神情。
他也不為自己爭辯,隻說:“他爹疼娘愛的,又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缺我一個?”
“比起哥哥,我想我更樂意做一個負責的丈夫。你說呢太太,我夠格嗎?”
嗓音慢慢低啞起來,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又吻她紅的幾乎要滴血的耳垂,而後順著玉一樣的脖頸往下。
凡他經過,必定要漫上一層羞臊的紅。
俞歡眼神逐漸濡濕,茫然的大口呼著氣,一會皺緊了眉頭一會又突然舒展,細白手指想抓點什麼,抵抗鋪天卷地的快意。
然而什麼都沒抓住。
呼吸交纏中,盛明賦的手跟過來,與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