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潘塔羅涅注視鐘離的眼神太過炙熱,又或許是話語中的暗示太過明顯,旅行者不自覺的擋在了鐘離身前,而凝光似乎也聽出些深長的意味,當即將手背在身後,朝逢岩與刻晴做出包圍對方的手勢。
千岩軍毫不掩飾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但潘塔羅涅仍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顯然沒有將這些看似殺氣騰騰的千岩軍放在眼裡。
“所以……富人閣下,我可以認為是你、以及你所屬的愚人眾組織全權策劃了這場罪同叛國的典儀嗎?”
凝光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但潘塔羅涅隻是歪著腦袋蹙眉,表現出驚訝與無奈的神情,黑檀色的發絲垂落在眼鏡前,嘴角勾起的嘲諷意味卻越發濃重。
“背叛璃月這麼大的罪名,區區在下可承受不起。”
“我隻是因為遠隔重洋,不得不借他人之口,向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發布委托,而後又恰逢其會的收到了銀原廳的商業邀請……本想借此機會跟天權大人謀麵,誰曾想竟見到了璃月人迎接新神的場麵。”
潘塔羅涅雙手交握於身前,看上去溫和而無害,遣詞造句中甚至還帶著璃月人特有的文雅,與某位說話直來直往、整天想要和人戰鬥的末席截然相反。
但瞧瞧宴會廳中杯傾碗覆、遍地狼藉的局麵,迎接新神這種話聽起來更像是諷刺。
“作為至冬國派往璃月的特使,在下本應受璃月法律保護,但我隻是出席正常的商業活動,便遇到此等叛亂……將至冬來使置於險地,這難道不是七星的失職嗎?”
潘塔羅涅反客為主,擺出至冬使節的身份,指責璃月對外國使節的保護措施存在紕漏。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所述論調的正確性,數道狹長的水光棱鏡突然在席位前的半空中展開,從水鏡中鑽出的是如繁星般抽亮的水元素力。
在感知到水元素的瞬間,旅行者與凝光等人便警惕起來,但這些璀璨的水元素力在空中猛烈變軌之後,不約而同地向著宴會廳正中呼嘯而去,逐漸凝聚成三顆六麵骰子。
凝光立刻認出了宴會廳上空的水元素力屬於消失許久的夜蘭。
此道法術乃是夜蘭家傳,由方術籍冊中記載的術法改良而來,本是一種卜算之法,需以古錢三枚投擲之後,卜出最吉卦象方可發揮最大威能。
而夜蘭將古錢外觀改良為骰子之後,也需擲出六六六的大數方能最大化發揮這道術式的威力。
但宴會廳頂上的骰子隻是顯示出一三四幾個數字便瞬間崩潰,緊接著輕盈且有粘性的水元素絲線如蛛絲般黏在了房間各個角落。
片刻後所有絲線驟然繃緊,一道身影也從水鏡中倒飛而出,借著宴會廳頂部橫梁稍做卸力後,便頗為狼狽的落地。
“夜蘭小姐!”
派蒙認出了倒飛而出的身影,隻不過如今夜蘭的狀態很不好,向來隱藏在暗中的幽客被細碎的水光棱鏡貫穿了的左肩,鎖骨後探出的尖端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在夜蘭落地的瞬間,水光棱鏡猛然擴大,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從鏡中出現。
即使肩膀受傷,夜蘭手中仍緊握著幽藍色的長弓,指尖凝出的箭矢驟然射出,飛向泛起漣漪的鏡麵。
但那數發幾乎能斫入石板數寸的破局矢箭尖,卻在靠近水鏡時逐漸懸停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