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風障的特瓦林不斷攀升,朝著血色最為濃鬱的雲層中心趕去。
坐在巨龍背脊上的旅行者用手擋住迎麵刮來的熱風,盯著朦朧且熾烈的戰場。
如驕陽般神力帶起熱浪,不斷升騰,在空氣裡閃出簇簇飛舞的火花。
耀眼的岩芒迅速做出回應,拖出沉重的橘黃色碎屑,將所有驟燃的火焰湮滅。
岩與火的每次碰撞,都會有傾天般的熔流與雷霆從雲中間隙灑落,倘若此刻真有活物妄圖以視線窺探諸神,便會被這暴烈的溫度和無儘輝光刺瞎雙眼,永久地失去視覺。
“旅行者,不要直視暴怒的神明……”
特瓦林轉過頭,剛想提醒平日裡膽大妄為的旅行者,不料剛好瞧見對方注視神明的動作。
“啊?你說什麼?”
旅行者耳邊滿是呼嘯的風聲與火焰燃燒炸裂的動靜。
熒和派蒙同時移開視線,兩女仿佛剛睡醒般輕輕揉了揉眼睛,側著身子將耳朵貼近特瓦林的脖頸,想要聽清對方在說什麼。
“……沒事。”
振聾發聵的風龍怒吟,如今聽來是何等的渺小和微弱。
看到兩人的直視神明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特瓦林悻悻的扭過頭,扇動著蔚藍漸變的羽翼,闖入戰場核心。
青蒼之龍帶起的朔風使得氣流瘋狂湧動,天際戰場的局勢也逐漸清晰。
最先在雲霧中現身的是與特瓦林截然不同的玄黃岩龍。
她的身體修長,利爪如同最鋒利的長劍,胸腹的鱗片層疊交錯,像是由堅固的金精煆燒而成。
那流淌著熔金的雙眸、猙獰的龍角,乃至頜下丹霞色的須鬃,都與旅行者在黃金屋中見到的仙祖法蛻完全一致。
而此時的岩龍卻遭受著無數火焰侵襲,身穿穆納塔服飾的少年手持雙刃,毫不顧忌的劈斬在裹攜山嶽蠻力的龍軀上,生生將巨龍緊密的鱗片斬裂,淌出耀眼的璨金色神血。
“把角爭想象成一團火焰吧,摩拉克斯。”
“它不斷升溫,然後焚燒。我與敵人也是如此加熱周圍的世界,最終將其點燃。”
法瑪斯的發端似熾火般耀著紅芒,手臂上的新傷與舊疤縱橫交錯,火鑄的武器更是在毫不顧忌後果的對抗中開裂,空氣中彌漫著焦油與硫磺的氣味。
驕陽的憤怒在沸騰,少年的雙眼直盯著摩拉克斯龐大的龍軀。
麵對強敵時血液上湧的興奮感,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正處在酣暢淋漓的戰鬥中。
雙神的對抗越發激烈,岩火碰撞引發的耀斑和不斷擴散,恐怖的高溫甚至波及到了璃月港西方的青墟浦與遁玉陵。
即便是被稱為裂空魔龍的特瓦林,也隻能被迫帶著旅行者和派蒙在戰場邊緣翱翔盤旋。
“熒,你快看那條龍…好像是岩王帝君……”
派蒙抬手指向在紅霧中穿行的岩龍。
不知是因為持有神之心,還是體質的緣故,對凡人無比危險的火焰與震蕩,尚在兩女的承受範圍之內。
旅行者順著派蒙的眼神望去,隻見空中的岩龍全身包裹在火焰中,她舒展身軀咆孝,而後直衝雲霄,居高臨下地望著暴虐的少年。
縱使是隔著老遠,熒仍從巨龍的眸中看出熟悉的人類情緒。
那是飽含威嚴卻又疏離的神色。
“當你放棄塵世七執政的格位時,就理應預想到失敗的後果。”
帝君化作的岩龍高昂頭顱,衝著如驕陽的少年長吟,緊接著伸長裹挾著層岩威光的龍爪,驟然向下疾撲,濃厚的雲層也被撕開峽穀般大小的裂縫。
憑空形成的岩嶂向法瑪斯席卷而去,撕碎了包裹他周身的熊熊烈火。
碎石與岩流中金屬摩擦出絲絲縷縷的電流,經由破碎的電氣水晶的催化,裹挾著閃電從四麵八方襲向手持雙刃的少年,每秒鐘都有成千上百道雷霆擊中它周身的盾甲。
地脈中的岩光如同找到傾瀉口,隨著鐘離的動作環繞法瑪斯旋轉。
粗壯的岩柱很快繞著懸停的巨龍形成,向下連接著地麵的元素力,向上直達天際彼岸。
明亮且令人難以直視的岩光從岩龍撕開的裂縫中洶湧衝下,在龍蛇狂舞的塵埃中貫穿少年的身體,而後明黃色的電光彌漫到整片火海之上,形成了如同神跡般的光柱。
一切都仿佛進入了慢鏡頭,熒清晰地看到法瑪斯舉起雙臂抵擋,劍脊與岩弧最鋒銳的一點相交。
緊接著便是滿目的炸裂火焰,霎那間打破力量交彙的平衡,岩芒宏大柔和,而法瑪斯手中的利刃卻如同經曆了磐岩千年的侵蝕,化作沙塵腐朽崩潰。
“轟!”
席卷一切的衝擊以法瑪斯為圓心向四麵八方蔓延,徹底將周遭還在堅挺的餘火清掃乾淨,熒甚至能在揚起的埃塵中看到虛假的海市蜃樓。
然而等到駭人的衝擊波散去,扛著舉著重盾的少年再度出現,手中堅不可摧的盾牌化作長槍,徑直擲向宏偉盤旋的岩龍。
“法瑪斯……鐘離!”
目睹這等驚世駭俗的絕景,熒用最大的聲音呼喊,想要引起兩神的注意力。
但還沒等她的聲音傳達到雙神的耳中,就已經被衝擊、爆破以及雷霆劃破空氣的震顫聲給帶走。
特瓦林帶著少女躲避空中墜落的石塊與殘火,朝著某個既定的目標前進。
顛簸的行程中,旅行者口袋裡的兩枚神之心相互碰撞,發出耀眼的光芒。
“特瓦林,我們要去哪兒?”
眼見東風之龍逐漸遠離戰場核心,熒急忙俯下身子,湊到特瓦林的耳邊,大聲詢問。
“去見那個隻會彈琴唱歌的詩人。”
特瓦林不斷扇動羽翼疾馳,而此刻少女的耳邊也傳來由未知語言吟唱的歌詞,語調虔誠卻又不乏悲壯,像是某種祭祀曲調。
“於城堡的延宴中暢飲吧,看那日頭行得遲慢。”
“驕陽行走在大街小巷,勝者彙聚重燃。”
“熔爐是他的皮膚,火焰是他的眼。”
“且看何物休止於戰爭中……”
身著白袍的綠辮少年溫柔的撥手中的琴弦,如涓涓細流的空靈歌聲響徹天際。
潔白的羽翼揮動,千年流風從街道與山間盤旋上升,構築出隔絕天地的風障。
高天歌者的演奏,是撫慰傷痛的良藥。
早在在眾神行走於世間,魔神征戰不斷之時,這位放棄統治人民的風之神,便用他微弱的琴聲,撫平世界的創傷。
“哎呀~你們終於來了。”
看到從赤雲中鑽出的特瓦林與旅行者,溫迪眨了眨綠寶石般的雙眸,如同老朋友相見般伸出雙手迎接。
風神大腿上青翡的神紋亮起,而後揮動身後潔白的羽翼,溫潤的腳掌踩上特瓦林的龍角,無奈的攤開手:
“現在…大概隻有我們英勇的旅行者,可以拯救兩位被仇恨衝昏頭腦的神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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