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帝君離去已是半月有餘,儘管刺殺岩王爺的凶手還未抓捕歸案,但七星早已完全控製住了暗流洶湧的局麵。
若不是仙人駕臨,百姓們終究會逐漸適應人的時代。
紅色絲線編織的燈籠泛著鮮豔的光澤,綴著花紋繁複的穗子懸掛於各家各戶門前。
平時,璃月的居民們還會在霄燈的紙麵上繪製有關遠古傳說、武林軼事、神仙秘聞的畫麵,將人與仙的古老歲月濃縮在盞盞明燈上,歌頌萬物靈長的偉績。
然而今晚,港中的各類商鋪中還是如同往常般掛起了霄燈,但市井中卻沒了以往的熱鬨。
吃虎岩下少了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商人小販的吆喝販賣聲。
就連孩童追逐間的歡聲笑語也不複存在。
海港北方的城門口更是進入戒嚴狀態。
許多正常進出城的外國遊客和商人都被攔在了臨海拱橋附近,由千岩軍嚴加盯守。
從歸離原返回璃月的旅行者和鐘離同樣如此。
“熒,你快看天上!”
鐘離剛準備出麵和千岩軍交涉,派蒙突然抬手指向天空。
原本處在璃月港上空正中的群玉閣已經挪動了位置,離天衡山更近,似乎是為了在阻攔什麼。
璃月港外看熱鬨的民眾們隻瞧見了仙人剛駕臨群玉閣的光芒,如今也不知道雙方博弈進行到了何種地步。
而除了看熱鬨的民眾和遊商,熒和鐘離還注意到城門的隱蔽處,有好幾位身穿黑紫色外套,戴著烏嘴麵罩的愚人眾成員在竊竊私語,似乎在暗處商議著什麼行動。
少女頓時預感大事不妙,凝光突然下令全城戒嚴,恐怕早已預料到仙人的來意,而愚人眾已經是重點監視對象。
“也許這些愚人眾知道些什麼……先去問問情況吧。”
鐘離倒是不慌不忙,邁步朝拱橋下的角落走去。
早在達達利亞初至璃月時,他就代表往生堂與北國銀行簽訂了向導契約,平日也時常與愚人眾有財物往來。
那時,愚人眾的名聲與現在完全不同。
最初愚人眾使團和先遣軍到來的目的隻是為了保護璃月,不受層岩巨淵的漆黑災厄侵害。
出發時他們的所屬的執行官還提起過,此次遠征無關小算盤和任何陰謀詭計。
但隨著時間流逝以及戰略目標轉移,愚人眾執行官間的意見也產生了分歧。
受此影響,加之地麵和層岩巨淵溝通不便,最先進入層岩巨淵探索的愚人眾先遣軍除了要忍受地下詭異的現象外,還要提防隨時可能中斷的物資供應,以及同伴的背叛。
尚且將往事拋開不談,鐘離比較在意的還是往生堂現狀。
然而沒等鐘離和旅行者走過去,為首的愚人眾就率先靠了過來。
“小姐。”
“噢,還有往生堂的客卿,鐘離先生。”
戴著愚人眾尖嘴麵具的金發男子倒是不顧身邊千岩軍審視的目光,先是朝熒點頭致意,隨後拉著兩人來到路邊。
“我叫菲利克斯,是北國銀行外派的使團成員。”
“鐘離先生,你也看到了,千岩軍正在對我們嚴加監視,現在是非常時期,你……還有這位公子大人的朋友,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名為菲利克斯的愚人眾煞有介事的警告道,但提到熒時的語氣總有幾分怪異。
“非常時期?”
鐘離眉頭微微皺起。
“是啊,絕雲間的仙人們終於動身了,他們此次前來,必然是來意不善。”
菲利克斯抬頭看了看空中懸浮的巨大樓閣,不屑的冷哼。
“哦?仙人們難道是為了興師問罪嗎?”
鐘離抬手扶住下頜,順著菲利克斯的話詢問。
“多半是這樣,聽說七星中的幾位,早早地帶人前去迎接……嘿,說是迎接,不如說想要把仙人阻攔在城外吧。”
“但雙方的態度都很強硬,談判一時陷入了僵局。”
菲利克斯毫無保留的將自己所知的情報透露給鐘離和旅行者,看樣子完全將對方當做了自己人。
聞言,鐘離也隻能長歎口氣:“唉……事情走到這一步,也是必然。”
菲利克斯的話語聲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確認鐘離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然後繼續說道:
“據我所知,仙人根本不認七星身份,隻認與岩神的契約。如果他們決定強攻,即便整個璃月港的力量加在一起,恐怕也是攔不住的。”
鐘離頜首,表示讚同菲利克斯的推測。
以他對那些老朋友的了解,要是真發起狂來,掀翻璃月絕對不成問題。
“但璃月七星,也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鐘離的腦海中閃過刻晴堅毅的眼神和那些不敬神的話語。
“哼,誰不知道她們態度強硬?”
“但就因為這樣,人和仙的矛盾才會一觸即發!”
菲利克斯輕蔑的眯著眼,好似很樂意見到七星與仙人的談判破裂。
鐘離若有所思搖搖頭,開口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所以在這仙凡相爭之時,愚人眾何故又成了眾矢之的?”
鐘離不提還好,說起這件事,菲利克斯就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忿忿道:
“嘁,還不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凝光!”
“說什麼在這山雨欲來的時刻,要千岩軍徹底控製愚人眾的動向。”
“呸!直到現在才想起來要限製我們的行動?七星也不過如此!”
菲利克斯不屑且鄙夷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又轉過頭對鐘離解釋。
“總之,鐘離先生,你也算是愚人眾的合作者,你的態度也有一半是我們的態度,在這種時候可彆讓人抓到把柄。”
言至於此,就連最遲鈍的派蒙也意識到了局勢的嚴峻。
“看來,璃月港裡的各種矛盾,都已經徹底達到極限了……”
說著,派蒙還眨巴著眼睛看向熒。
“那我能做些什麼嗎?”
聯想到自己的旅行者的身份,少女目光堅定的站出來。
“你的意思是,想要憑特殊的中立身份出麵調解?還是想要靠你個人的武力改變某些平衡?”
鐘離毫不意外的盯著熒,隨後有將目光投向拱橋對麵。
此時的璃月剛因仙人駕臨的威勢而混亂不堪,揚起的氈布和瓦片散落滿地,小攤的雨棚卷上天空,碼頭的船舶也被忽起的浪潮扯斷船錨,隨波傾覆。
山雨搖撼,狂風陣起。
這時候,菲利克斯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摸出幾張蓋有凝光印章的紙張,遞給鐘離。
“鐘離先生,這是公子大人讓我帶給您的通行證。”
“我聽說你們往生堂好像也被卷入了衝突裡,正在與找上門來的官軍對峙。”
菲利克斯接著提醒,鐘離了然的點頭。
他就知道胡桃不會在這種時候安分守己。
“這可不妙啊。”
“看來我得先走一步,去往生堂看看了。希望胡桃堂主能夠應付的過來,可彆再鬨出什麼大亂子。”
鐘離淡金的眸中閃過絲絲擔憂。
雖然胡桃已經可以獨立主持往生堂的各類科儀法軌,腦袋裡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少,但畢竟年少,閱曆不足。
想到老胡臨終時的托付,鐘離可放心不下讓胡桃獨自應對千岩軍盤問。
“還有,旅者,你也再思考一下吧。在我看來,想要阻止一觸即發的爆炸,不如找找引信在哪裡。”
鐘離抽出兩張通行證,遞給熒和派蒙,隨後急匆匆的朝往生堂方向趕去。
客卿先生離開後,菲利克斯也向熒道彆,返回角落的幾位同僚身邊。
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監視方才出發的飛雲商會和方士家族動向。
等到鐘離和愚人眾都走遠,派蒙才無精打采的趴在旅行者的腦袋上。
“呼…看來當愚人眾的道上朋友,既有好處,也有麻煩呢。”
“所以,熒,剛才鐘離說的引信,是指什麼呀?”
少女揚了揚手裡的通行證,已經猜到鐘離口中的引信是誰。
“喔,熒你的意思是…引信是凝光大富婆!”
派蒙學著鐘離的樣子,用手扶著下頜,突然扼腕擊掌。
“哎呀!”
迎麵而來的不是熒的讚同,而是少女微屈的指節和清脆的腦瓜崩。
“引信是公子。”
熒果斷的說出鐘離暗示的名字,向千岩軍守衛出示通行證後,帶著派蒙,踏入暗流洶湧的港城,從碼頭繞道吃虎岩,朝璃月高處走去。
“嗚,那……那我們該去哪裡找他呢?”
派蒙可憐巴巴的捂著腦袋,緊緊的跟在少女身後,生怕肆虐的海風將她吹跑。
“黃金屋。”
熒篤定的穿過廊橋和雜物,直直奔向背靠天衡山的璃月鑄幣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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