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說什麼！她是我女兒的大姨，我打電話，是……讓她幫忙照顧女兒。”
趙青峰連忙解釋道。
隻是心裡跳的有些快，腦海裡情不自禁浮現一些白色與黑色。
“喲喲喲喲！”
袁小文陰陽怪氣的說：“某些人的語氣啊，怎麼那麼心虛咧？是不是底氣不足呀？”
趙青峰老臉一紅，當即說道：“唉唉，彆說這個，行不行啊！”
“嘿嘿！”
袁小文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趙青峰見她沒刨根問底，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隻不過，袁小文沒安靜幾分鐘，就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趙青峰也很有耐心，笑著陪她聊天。
在高速上開了一個多小時，就轉到國道。
很忽然的。
袁小文忽然摸著腦袋，說：“唉，怎麼回事啊，怎麼暈暈的，感覺好難受啊！”
趙青峰心裡一沉，當即停車。
而此時袁小文看起來更嚴重的，她的身軀都開始搖晃起來。
這不可能是生病……趙青峰連忙伸手，把她手指上的頭發給扯了下來。
沒過幾秒鐘，袁小文馬上就欣喜的說：“唉，沒剛才那麼暈了，我感覺在慢慢好轉！”
隻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又變成了靈魂狀態，就沮喪的說：“好吧，我又死了。”
趙青峰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從剛才遞給她頭發到現在，差不多有三個小時了，看來他並不能夠讓靈魂長期出現在世間。
確切的說，是靈魂本身扛不住。
他之前就設想過，如果一個靈魂的執念一直不完成，是否能讓其現身，這樣永遠都不會消失了，就和正常人一般無二，算是一種另類的複活。
但現在看來，他的能力也有限製，這種bug是卡不了的。
袁小文看見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就噗呲一笑，說：“安啦，趙大哥！我沒事的！我都已經死了，如果能長期出現，那世界不就亂套了啊！”
她的語氣很俏皮，也很豁達。
趙青峰也就笑了笑，不好的心情一掃而空，道：“你說的也是，是我想太多！走吧。”
說完，他就再次出發。
而這一次，袁小文就一直處於靈魂狀態。
趙青峰猜測，等到她恢複一些，應該還能再次現身。
不多時，按照袁小文的指引，車輛來到一條鄉間小道。
順著一排排的人家開過去，到了一棟兩層小樓前麵。
“快看快看，我奶奶我奶奶！”
袁小文激動不已，連忙拍著趙青峰的胳膊。
小樓門口，正有一個瘦小的小老太，坐在藤椅上曬著太陽。
趙青峰道：“她還不知道你的事情嗎？”
“應該不知道，”
袁小文遲疑了一下，就說：“奶奶快九十歲了，身體也不好，我爸媽應該沒有告訴她的。”
“嗯，”
趙青峰點頭，再次拔出一根頭發遞給袁小文，說：“如果感覺不舒服，就馬上把頭發扔掉。”
“好。”
袁小文接過頭發，身體立即就變得真實。
趙青峰的車都沒停穩，她就迫不及待的衝下去，伸出雙手開心的喊道：“奶奶！”
奶奶眨了眨渾濁的老眼，慢吞吞的從藤椅上站了起來，說：“小文，是你嗎？你來看奶奶了？”
“是我呀，奶奶！你看不見了嗎？”
袁小文跑到奶奶麵前，在她眼前揮了揮，脆聲說道。
奶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表情就有些激動了，說：“回來了，你回來看奶奶了……”
袁小文有些愧疚，扶著奶奶說道：“奶奶，我太忙了。”
“嗬嗬，”
奶奶蒼老的麵容上，浮現一抹笑容。
她注意到後麵的趙青峰，便說：“小文，這個小夥子是……”
袁小文心裡一動，連忙拉著趙青峰的胳膊，臉色微紅的說道：“他叫趙青峰，是我的……好朋友。”
趙青峰看了她一眼。
袁小文臉頰有些發紅，很羞澀。
剛才想說男朋友來著，但沒好意思。
奶奶很高興，連忙道：“青峰啊，快進屋，我給你拿點吃的。”
“奶奶，不用那麼客氣。”
趙青峰連連擺手。
隻不過拗不過奶奶，她把趙青峰拉在長椅上坐下，然後佝僂著走進房間。
不一會兒，她端著盤子慢吞吞的走了出來。
盤子裡麵是一些花生杏仁之類的乾果。
奶奶笑嗬嗬的說：“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青峰將就著吃一些，待會兒奶奶做飯給你們吃。”
趙青峰連忙說：“唉，謝謝奶奶！這已經很好了。”
奶奶握著趙青峰的手，說：“青峰啊，小文這孩子挺調皮的，你年紀比她大一些，不能凡事都溺著她，該管教就管教一下。”
趙青峰有些尷尬。
奶奶這是把他當成了孫女婿呢。
不過他不好反駁，便點頭說：“我知道了，我和小文是好朋友。”
袁小文抱著奶奶，撒嬌道：“哎呀，您就彆說了，都快把人家嚇到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
奶奶這才放開趙青峰的手，笑的合不攏嘴。
袁小文說：“奶奶，我好久都沒吃您做的手擀麵了，有點饞，您跟我做一碗吧。”
奶奶聞言，立即就笑了起來，說：“好啊！我這就給你做。”
說著，她就走進了廚房。
路過一個櫃子的時候，奶奶忽然停下了腳步。
櫃子上有一個嶄新的相框，黑白的照片中，女孩笑的很開朗，也很可愛。
老人身軀輕顫，渾濁的眼睛裡麵，起了一層霧氣。
她就伸手，將相框蓋了下來。
外麵。
袁小文的淚水也模糊了，說：“奶奶上次打電話的時候，說我很久都沒吃她的手擀麵了，嗚嗚嗚嗚……”
趙青峰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到一個小時。
奶奶就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出來，說：“小文，青峰，快趁熱吃。”
趙青峰連忙站起身接過，說道：“謝謝奶奶。”
麵條很香，趙青峰即便並不餓，也全部都吃完了。
袁小文也是。
她一邊吃麵，一邊和奶奶小聲聊天。
等她吃完麵，奶奶把碗拿到後麵的時候，袁小文拉著趙青峰道：“我又開始暈了……”
趙青峰連忙道：“你快把頭發取了。”
袁小文也確實堅持不下去了，就把頭發給取了。
奶奶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小文，整個人沉默好久，才詢問道：“小文她……走了嗎？”
趙青峰笑道：“奶奶，她還有事，就先走了。”
奶奶盯著屋子裡麵一輛鏽跡斑斑的小車，凝望許久。
那是奶奶和小文爺爺親手為她做的。
四五歲的小丫頭，騎著小車滿地跑，咯咯咯的笑聲，仿佛近在昨日……
好一會兒，奶奶才露出一抹笑容，說：“她也是該忙了，以後她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好……”
下輩子，找個好人家……
趙青峰點頭，並沒有多說，向著老人告辭。
在他離開以後，老人走進屋，從櫃子上拿起那個相框，伸出蒼老的手，不斷磨挲著黑白照片上的女孩兒，老淚縱橫。
……
趙青峰回到車上。
靈魂狀態的袁小文，眼眶紅紅的，不斷地抽泣，卻沒有淚水流出。
趙青峰道：“小文，該去辦下一件事了。”
袁小文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事？”
趙青峰的眼神閃過冷厲，說：“有些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他知道，世界上這種事情有很多，不可能管得過來。
但既然遇到了，他就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