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川城,闕州境內排得上號的繁華城郭。
洛羽走在城內的街道上不由得感慨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車水馬龍之景,店鋪繁華之盛遠勝雲陽關,令人目不暇接。
“之前我覺得雲陽關已經是天底下最大的城關了,如今看到鳳川城才知道人外有人、城外有城啊,以後肯定要帶爹娘來看看。”
小伍抱著個酒壇子跟在身後,看什麼都稀奇,左瞅右瞅,一雙眼珠子都快不夠用了。
“等你爹娘到了蒼岐就帶他們來看看,也讓老人家享享福。”
洛羽麵帶微笑,跟著他到蒼岐的將士們都有家人,他已經讓所有人抽空將家人接到蒼岐一起生活。
一來讓將士們家人團聚、二來也是為了充實蒼岐的人口。
蕭少遊對洛羽的決定並不理解,他覺得養活三四百人都困難,再把家人都接過來糧食怎麼夠吃?
但洛羽有自信,自己的酒一定能大賣!糧食的問題會迎刃而解。
兩人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了一座高達四層的酒樓門外,門口高懸一塊匾額,大書三字:
聽雨樓。
朱漆雕花的大門兩側懸著紅紗燈籠,飛簷青瓦間雕刻著些許古樸的花紋,酒旗在風中翻卷,露出一個酣醉的“酒”字。
店裡的夥計肩搭白巾,在門口迎來送往,臉上堆滿了笑意。
“就是這了。”
洛羽站定,麵色古怪,聽雨二字用來作為一個酒樓的名字還真是稀奇。
店小二眼尖,趕忙迎了上來: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本店佳釀十裡香在鳳川城小有名氣,要不要試試?”
“不喝酒,也不住店,我與你們掌櫃是舊相識,今天來找他。”
洛羽從懷中摸出塊碎銀子扔給他:
“有正事,可彆耽誤了。”
一見有銀子,夥計的眼睛都亮了,哪還管真假,趕忙側身讓路:
“公子裡麵請,小的這就去請掌櫃。”
……
古色古香的包房裡,洛羽獨自一人,正襟危坐,小伍搬來的那壇酒擺在桌中央。
洛羽在不斷回憶這些日子打聽到的消息,能不能做成買賣就看今天了。
少傾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還傳來一聲詢問:
“人呢?”
“掌櫃的,在裡麵。”
“嘎吱。”
房門輕輕推開,走進一位身穿錦衣、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這麼大的一座酒樓,掌櫃的竟然如此年輕。
“我們似乎從未見過吧?”
年輕男子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疑惑:
“在下聽雨樓江殊,敢問兄台是?”
“外麵都說聽雨樓的掌櫃十分年輕,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洛羽自報家門:
“蒼岐,洛羽。”
“你就是洛羽!”
江殊頓時錯愕:
“殺了西羌大將完顏昌的百夫長,新城蒼岐的洛城主?”
洛羽陣戰完顏昌、死守雲陽關的事跡早已在闕州傳遍了,整座風川城誰不知道洛羽二字?
“貿然前來,還請見諒。”
洛羽輕輕一招手:“江掌櫃請坐。”
明明是人家的地盤,洛羽卻表現得自己是個主人,氣勢上先壓了江殊一頭。
江殊略帶拘謹,十分客氣:
“不知洛城主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不敢當,隻是想和江公子交個朋友。”
“交朋友?明白了。”
江殊目光閃爍,輕聲喝道:“來人,取五十兩白銀來。”
很快就有下人捧來五大錠銀子,江殊輕輕往前一推:
“以後在下與洛城主就是朋友了,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望著白花花的銀兩,洛羽嘴角微翹:
“怎麼,把我當成隻會敲詐勒索的兵痞軍頭了?”
江殊神色微凝,沒有說話。
邊關大大小小的軍頭回了內地經常惹是生非,今日砸了這家酒樓、明天帶著刀往你大廳一坐耍無賴。
沒有實力背景的店家敢怒而不敢言,隻能白送些銀兩,就當是花錢消災了,這種事屢見不鮮。
“說實話,五十兩白銀我可看不上眼。”
洛羽翹起二郎腿:“今日來是為了和江公子談一樁買賣。”
“買賣?”
江殊這下真的好奇了:
“洛城主是從軍之人,與我一座酒樓能談什麼買賣?”
“我這有一種好酒,想賣給你。”
洛羽指了指桌上的酒壇:
“城中各家酒樓都有自家的招牌,聽雨樓的十裡香同樣小有名氣,但我敢說,我的酒勝過全城任何一家酒樓的酒。
江掌櫃可以驗驗貨。”
江殊將信將疑,隨手解開酒壇的封皮,一股酒香瞬間彌漫滿屋。
他的表情終於變了,盛出半杯酒輕輕抿了一口,頓時臉頰泛紅,神情錯愕:
“當真是好酒啊,酒香醇厚、酒味辛辣、入喉爽烈,後勁十足。”
“江公子果然識貨,此酒是用祖傳秘法釀造,整個隴西地界僅我一家。”
洛羽嘴角微翹:
“江掌櫃是生意人,應該明白此酒能給你帶來多大的好處。
五兩銀子一壇酒,這筆買賣如何?”
江殊的腦筋急速轉動,尋常的米酒撐死一兩銀子一壇,就算是十裡香也賣不到二兩銀子,五兩算是高價了。
可此酒值這個價!
有了好酒,酒樓的客人就會越來越多,憑自己的直覺,此酒定能在鳳川城一炮而紅。
“有個問題想請教洛城主。”
江殊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樓有數十家,再小點的酒肆更是數不勝數,為何選擇把酒賣給聽雨樓?”
洛羽隨口答道:
“聽雨聽雨,我單名一個羽字,聽起來親切。”
江殊愕然,苦笑一聲:
“洛城主莫要玩笑,江某想聽真話。”
洛羽這才認真起來:
“我這是比大買賣,尋常小店可吃不下。在城中唯有你聽雨樓和鼎香居生意最好,規模最大。
若是合作,隻能找你們。”
江殊眉頭微挑:
“滿城皆知風川最好的酒樓是鼎香居,照洛城主的說法,應該找他們合作才對。”
“我聽說一件事。”
洛羽突然話鋒一轉:
“鼎香居掌櫃得有背景,所以才能在鳳川城獨占鼇頭。
自從你父親去世,你接手酒樓之後,他們對聽雨樓不斷打壓,近一年來的生意每況愈下。
是嗎?”
既然要做生意,洛羽自然會查一遍聽雨樓的底細。
“是。”
江殊坦然承認,並沒有任何遮掩。
“聽雨樓有了此酒,生意會迅速好轉,你比鼎香居更需要這個酒。”
洛羽神色玩味,點到為止:
“我認為雪中送炭勝過錦上添花。
這個理由你滿意嗎?”
“懂了。”
江殊沒再多問什麼,乾脆利落:
“五兩就五兩,洛城主手中有多少貨?”
“一百壇。”
洛羽豎起右手:
“五百兩,吃得下嗎?
而且醜話我說在前頭,五兩銀子的價格是因為第一次合作給的優惠價,後麵就是八兩一壇了。”
“小意思。”
江殊再度將五十兩銀子推了過來:
“這就算是定金了,隻要酒是好酒,我聽雨樓就舍得花這筆銀子。”
“很好,我喜歡爽快人。”
洛羽施施然站起身: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對了,此酒你賣歸賣,但絕不能跟任何人透露是我賣給你的。
千萬保密!”
洛羽擔心君墨竹又在背後使壞,所以先保密再說。
“放心吧,在下心中有數。”
江殊微微一笑,又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咳咳,洛城主,此酒何名?”
洛羽表情一僵,糟糕,忘了起名字!
“就叫,三鍋頭吧。”
“三鍋頭?”
江殊愕然,這個名字怎麼感覺像是隨口胡謅?
“沒錯,三鍋頭。”
洛羽推門而去,留下一首詩:
三鍋烈酒釀春秋,
一口醇香解萬愁。
豪情儘在杯中酒,
天地悠悠任我遊。
誰喝誰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