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聽著男人平穩又磁性的嗓音,帶著親昵,隻覺得渾身到天靈蓋都顫著,好像有電流從天靈蓋蔓延全身,滋滋的沿著血管流入心臟。
其實嫁給宋青恕的這三天,溫羽從未正視過‘老公’這個詞。
這個詞在她的世界裡麵實在是太奇怪了。
而此刻,溫羽看著麵前的男人。
她的老公,宋青恕。
從某種意義上。
現在是她關係最親近的人。
要是有人穿回八年前,在高三上學期,告訴那個時候的溫羽,你未來的丈夫是宋青恕,打死溫大小姐她都不會信的。
溫羽看著麵前碗碟裡麵剝好的一盤蝦肉,看上去白嫩q彈,她剛剛吃了一個,很好吃,應該是曼寧的私廚,反正員工餐是吃不到這種標準的,她們吃的蝦是死蝦,冷凍的,最好的東西都在資本家這裡。
她端坐在沙發上,像是被老師忽然點名的學生,抓了一下身上馬甲衣角,力要在某一方麵扳回局麵。
溫大小姐在跟宋青恕相處的任何時候,她都要占據主動權,晚上她也是要硬著頭皮在上麵的。
“那你為什麼不親我呢。”
她仰著下巴,是這樣說。
宋青恕的臉在下一秒放大,溫羽的睫毛不自然的眨了下,掐緊了手心,沒躲。
這一場婚姻,就是各取所需。
難不成還要談感情嗎?
她可是親口聽到宋青恕說全國有一萬個叫溫羽的人。
答應結婚,除了內心的一些衝動,不就是被宋青恕的錢砸的找不到北了,而宋青恕饞她身子。
親吻,上床,這都是躲不掉的事情。
況且宋青恕那啥
也還行吧,溫羽勉強接受對方的服務。
所以溫羽的頭主動往前送了一些。
柔軟的舌尖掃了一下男人略鋒的薄唇,牙齒輕磕。
滿意的看著男人漆黑的眼眸顫了一下。
她有種勝利者的喜悅。
他從主動到被動,溫羽坐在了宋青恕的腿上,深灰色包臀裙限製了她的發揮,細高跟踢下來,她跪坐在他腿兩側,一隻手撩起男人的下巴往上挑,另一隻手扯著宋青恕的領帶,漂亮的女人桃花眼撩人,“我要你喂我吃蝦。”
兩人彼此呼吸都有些微亂。
偌大的辦公室,隻有他們兩個人。
宋青恕深不見底的黑眸看著她紅唇明媚的樣子,“以後中午,我如果來曼寧,我們就一起吃飯,平時的話,讓家裡的阿姨送餐過來。”
“宋總是大忙人,來這小小的酒店豈不是太浪費時間了。”女人盈白的手指纏著深色領帶,一圈又一圈,“我吃食堂挺好的,我還有倆飯搭子,哦順便說下,我今晚上要跟我那倆同事吃飯,就不回去吃了。”
“宋總,親也親了,我們現在能吃飯了吧。”
“溫皎皎。”
“嗯。”
“我們結婚了。”
“嗯。”
“你應該稱呼我什麼。”
溫羽從男人身上下來,低頭整理了一下裙擺,低頭喝了口雞湯,雞湯並不油膩,很鮮美。溫羽對這個問題避無可避,好勝心又一次占領了高地。
“你都不喊我,你還要讓我喊你?”
男人淡笑,“老婆。”
溫羽掐手,“老,老公。”
╥╯╰╥
“但是這裡是上班時間,宋總,這裡是酒店。你應該規避言行。”
宋青恕將蝦肉喂到她嘴裡,“宋太太,現在是午休私人時間。”
溫羽嚼著蝦肉,決定無視他。
吃完飯她容易瞌睡,看了一眼時間,她想回員工休息室躺在躺椅上睡會兒,但是總裁辦公室的沙發太好睡了,她馬上就打哈欠了,最後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宋青恕將她的鞋擺正,桌麵上的殘羹剩飯收拾乾淨,拿了毛毯蓋在女人身上。
見她睡得不舒服,他伸手把她腦後深藍色的員工發卡拿下來,黑色的長發如瀑撒開,冷白的手骨將女人臉頰的發絲撥到耳後,手指在她臉頰上輕摩。
溫羽很瘦,躺在沙發上蜷縮起來小小的一團。
宋青恕並不困,他也沒有午休的習慣,今天來曼寧不過是臨時起意,sy還有很多事情,打開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餘光從屏幕上移開落在女人的臉上,他處理了三封郵件。
溫羽淺眠入夢。
夢裡呢喃。
“窮小子”
男人的指尖一顫,“嗯。”
“你家門口的合歡花開花了嗎”
宋青恕神情愣了片刻。
電腦長時間沒有反應後暫時息屏了,男人看著漆黑的屏幕,將電腦放下後,輕輕撫摸了一下女人睡夢中的臉,低啞的聲音有些發緊,“溫羽,你夢見我了嗎?”
溫羽做了夢。
夢見她第一次去宋青恕的家裡。
那個暑假。
宋青恕的家在一個小村鎮上。
掉漆的鐵門。
家門口一棵巨大的合歡花樹,粉色的花香味很濃。
溫羽以前沒見過這種花,樹木高大,深粉色的花如傘如針,她自幼長在燕城市中心,家門口是羅漢鬆,第一次看到這麼大棵的合歡花,一簇簇花掛滿枝頭。
溫羽想摘,宋青恕家裡沒有梯子,少年用肩膀托著她,溫羽摘了幾朵。
溫羽要高一點的,踩著他肩膀,站不穩摔倒,宋青恕抱著她跌在地上,少年一隻手護著她的後腦勺,一隻手摟著她的腰,溫羽趴在他懷裡,後來去他的房間,少年趴在床上,背脊上都是淤青跟磕破皮的地方,溫羽給他擦藥。
她問他疼不疼,然後咬著唇說,“我覺得長在高高枝頭上的那朵最漂亮,我就想采那朵,沒想到太高了”
同樣是那年,溫羽的生日。
溫市長家小公主的生日宴,溫羽收到了很多昂貴的禮物。
珠寶,包包,腕表。
但是裡麵,有一個禮物,是一個水晶球裡麵凝固著一簇綻放濃鬱的合歡花,枝頭上最高形狀最漂亮的一朵,被永遠的保存在了裡麵。
送她這個禮物的少年,穿著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三十塊一雙的白色膠鞋,身形單薄冷峻,身上帶著淡淡的洗衣服的香味。
忽然溫羽猛地睜開眼睛,她眯了了一下眼,看著麵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淡淡沉香氣息充斥著空氣裡麵,男人灰色襯衣,背頭,眉目英挺。
跟記憶中的那個影子重合。
看著此刻男人略鋒略深邃的眉骨,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溫羽很想哭。
溫羽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得去工作了。”
穿上鞋。
女人往前走了兩步,“我今晚上要跟我同事吃飯”哦,她好像說過了,她有些局促緊張不自在想掩蓋什麼的時候就會這樣。
宋青恕點頭,“讓司機去接你。”
“不了。”溫羽迫切的想走,加快腳步離開了總裁辦公室,她並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想哭的樣子。
她小跑著。
忍不住衝進了洗手間,關上隔間的門。
捂住臉。
她討厭夢到以前的時候。
每次她都忍不住想哭。
無論是何秋晚重病,溫華城跳樓,還是當年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
他給她的禮物,也在溫家彆墅。
她現在還能記得。
在溫家彆墅二樓,她的臥室裡麵,第三個抽屜裡麵。
她放在一個黑色的絨袋裡麵。
溫羽此刻,忽然很想去溫家彆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