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易的戳破她的謊言,“你來看宋叔叔,那你知道你要看的宋叔叔現在並不在燕城嗎?”
手術室躺著的,是宋家老爺子。
溫羽拍開他的手臂,猛地推了一下,被拆穿的惱羞成怒,跟之前的擔憂全部都湧上心頭,她抹了一下臉頰,但是眼淚不爭氣的還是往下落,聲腔發緊哽咽,“是,我來看你,我看看你死了嗎?死了我那16萬就不用還了!”
“那你要不如意了,我還沒死,隻是受了一點不致命的小傷。”
“那凶手的刀還真不穩。”
出口,是一句傷人的話。
溫羽狠狠的咬了一下唇,低頭的時候,看到男人在西裝之下,一截白色染血的衣袖。
她心裡也有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推開他往前走。
微微的仰起臉,不想讓自己在宋青恕麵前哭的這麼難看,但是淚水卻止不住一樣。
她立刻往前跑,似乎想離開他遠遠的,否則自己控製不住的情緒就馬上噴薄而出,比如,她哭是因為真的擔心他。
比如,她聽到宋先生受傷這幾個字,心神無主,隻想跑過來看看。
看到是宋詩詩一家的時候,猛然鬆了一口氣。
電梯她不想等,直接打開門走入步梯。
背後一陣腳步聲,手腕被抓住,宋青恕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來。
“溫羽,你很希望我死嗎?”
“宋青恕,你是神經病嗎!”溫羽低頭咬他手,她用力的咬了對方還是你放開自己,她隻能捶著他的胸口,“你有病吧!這裡是醫院,有病掛號去治!你鬆手啊!”
“唔——你彆親我”
唇瓣被男人的唇堵住。
溫羽整個人背脊被抵在牆上,男人一隻手固定住她的頭,一隻手掐著她一隻手腕貼在牆壁,指骨按著她跳動的脈搏,她因為被他親吻發瘋狂跳的心臟,他一點點掌握分毫。
溫羽不知道這個窮小子是從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招的,一言不發就強吻。
牙齒磕碰。
撞得她下巴疼。
汗水潮濕,粘著黑發擦著他臉頰,宋青恕嗅著一種屬於女人身上獨有的香甜味兒,他知道溫大小姐從來不會用固定的香水,他瘋狂的掠奪著他渴望得到的津甜,此刻,宋青恕遵從了本心。
走廊上的聲音環繞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個既開放又密閉的空間,隨時會有人經過的刺激貫穿兩人神經。
溫羽又羞又惱,男人的身形很高,幾乎完全的將她包裹在懷,雖然路人看不到,但是彼此都能聽到寂靜的空氣兩人擁吻牙齒磕碰的聲音,他吻的很急,也不算溫柔,鼻梁蹭著溫羽鼻尖的一顆紅痣。
男人悶哼皺眉,他有些吃痛,本不想鬆開,但是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跟馬上要炸了的河豚似的,宋青恕鬆開了他。
下一秒,她掙開他桎梏的下一秒揚起手。
“宋青恕!誰讓你伸舌頭的!”
伴隨著女人沙啞惱怒的聲音,男人的臉微偏。
這大小姐一生氣就打耳光的毛病,一點都沒有改。
她這一巴掌力氣不大,宋青恕幾乎沒什麼感覺。
強吻會被她扇巴掌,仿佛是一個固定程序一樣。
空氣凝滯悶熱,消毒水味壓抑心神衝動,宋青恕從兜裡摸出銀灰色方巾,擦著她柔軟紅腫的唇,男人的聲音沙啞又克製,語序卻極其平靜,仿佛真的是在回答她這個問題,“我伸不伸舌頭,你都會掙紮,你都會打我。”
不如,順從衝動的本心。
宋青恕是這樣想的。
溫羽氣結。
她覺得跟這個人沒什麼好說的。
他強吻自己,反而成了自己的錯了?
瞧瞧對方著衣服都沒亂的樣子,自己掙紮的領口都崩開了,她氣的不行,越發後悔聽到他的一絲消息就跑來醫院,簡直就是送上門找難看。
使勁推他,想要撒氣一樣對著男人的胸膛拳打腳踢,他紋絲不動,兩人的力氣懸殊,溫羽沒想到他看上去高高瘦瘦的,這麼有力量感。
不是說受傷了嗎?
他看上去比自己身體都健康
“宋青恕,我沒有在公共場合親吻的毛病,你自己有病就去治。”
“溫羽,我今天就在宋康泰身邊一米開外,如果行凶者第一個刺向的是我,那麼今天躺在手術室被搶救的就是我。”
溫羽的心臟顫了一下。
唇角扯了扯,很不自在。
“那又怎麼了,誰知道你們這種奸商平時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錢賺這麼多,燙手了。”
“你希望我死嗎?”
麵前的男人把她抵在牆上,絲毫不鬆手,漆黑平靜的眼底緊緊的盯著她,仿佛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擔憂,猶豫。
溫羽氣的心臟疼,垂著眸不看他,她很不喜歡這個話題。
也不想看他的眼睛。
她覺得那一雙眼睛是漩渦,她一定會被吸進去的。
她一定會在他的眼睛裡麵,找不到路的。
“宋青恕你她媽真的有病吧,神經病!”
她不想把自己的心在剖開。
這七年,她再難熬的日子都咬著牙扛過來了。
她討厭宋青恕。
是的,她討厭這個窮小子!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凝滯,她把全身的刺都釋放出來,在他懷裡扭打拉扯,她不回答他任何的問題,她想同歸於儘也不想承認。
她真的,真的,很擔心他。
奔跑到醫院裡麵的那一刻,看到手術室外麵是宋詩詩一家人的時候,隻有溫羽自己知道,那一刻的情緒,如釋重負鋪天蓋地的席卷著她。
宋青恕低著頭。
任憑她在自己懷裡又捶又打,跟一頭發瘋的小獸一樣。
女人尖銳的指甲擦過他的下巴。
他掐著她臉,看著那泛紅的眼睛。
“溫羽,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不會!!”
從醫院回來,溫羽躺在床上。
她這一晚上睡不著。
打開窗坐在飄窗上抽煙。
她看著天邊遙遠的月亮。
溫羽活這麼大,其實很少哭,小時候很少哭,她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她家庭和睦團圓,自小眾星捧月。
20歲之後,倒是三天兩頭的哭。
爸爸跳樓,媽媽植物人,看著宋青恕在聯名書檢舉書上的簽名,跟他分手,看著溫華城高空墜落渾身粉碎骨折的屍體,看著何秋晚躺在icu裡麵,哭,好像成了家庭便飯一樣。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甚至是被迫的成長。
溫家發生變故的第一年,溫羽甚至覺得,自己會自殺。
安眠藥吃了一大把,她躺在床上,遺書都寫好了,還沒等她睡,醫院打來電話,何秋晚被痰噎著在搶救,她當時22歲。
心裡想的是,不如就一起走吧。
她跟媽媽一起走,也不孤單。
但是在手機裡麵看著一家人的全家福,溫羽掙紮著爬起來,打了個120,把自己送到醫院洗胃。
要活著。
沒什麼過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