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一會還有人來呢。
蘇念念總不能一直賴在炕上吧。
顧南笑著，在蘇念念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起身就去給蘇念念打熱水進來。
熱水拿進來之後，蘇念念已經坐在炕沿邊上了。
顧南彎腰，給蘇念念穿鞋。
動作十分輕柔，像是在對待一件寶貝一樣。
蘇念念看著顧南，嘴角的笑就沒有落下過。
這樣的日子，對於蘇念念來說，簡直太幸福了。
她想要一直這樣。
給蘇念念穿好了鞋，又給拿來了毛巾。
蘇念念開始洗漱。
因為肚子已經很大了，而且快要生了，蘇念念現在都不太能彎腰。
顧南看著還是浸濕了毛巾，給蘇念念擦臉。
“飯好了，要在房間裡吃，還是出去一起吃？”顧南問蘇念念。
蘇念念喜歡人多熱鬨，所以出去和大家一起吃。
早飯很簡單，小米粥，鹹菜，煮雞蛋。
還有熱騰騰的雞蛋餅。
一家人在顧母的房間裡吃的早飯。
白老爺子和薑方圓，還有司機小楊就過來了。
幾人來了就幫忙準備廚房裡的那點事。
顧振東和顧父，也被派遣到了廚房裡麵，幫忙一起乾活。
沒一會，周啟山也過來了。
大家一起忙活，乾活，倒也覺得時間過的很快。
臨近中午，快要開飯的時候，顧南和顧振東去貼春聯了。
貼好春聯之後，也放了一掛鞭炮。
蘇念念的耳朵被顧南的雙手捂著。
看著眼前的鞭炮炸響，新年的氣氛一下就起來了。
貼完春聯，放完鞭炮，涼菜就上桌了。
緊跟著廚房裡麵香氣四溢，熱菜也一個個的從廚房裡麵拿了出來。
今天，還有一口鍋，燉了一條很大的花鰱。
足足有個十幾斤重。
要不是這口鐵鍋大，還真一鍋燉不下。
今天還炸了肉丸子和春卷。
好吃的菜一個個的上桌，最開心的要數顧寧寧了。
她長這麼大，還沒有過過這麼好的一個年。
顧寧寧和陽陽，就和打了雞血一樣，一會出現在這，一會跑到那邊。
陽陽還去放鞭炮的地方，找有沒有沒點燃的，剩下的。
然後拿根香，把撿回來的鞭炮點燃丟出去。
顧振東看著覺得有些危險，乾脆從好的鞭炮裡麵，直接給陽陽弄了一小節。
把連接鞭炮的引線拆開，這樣引線比較長，有足夠的時間丟出去。
陽陽也不給大人添堵。
就蹲在不礙事的牆邊那邊，放著玩。
顧寧寧就像一個小大人一樣，看著點陽陽。
“娘，陽陽真的很懂事誒！”蘇念念的兜裡揣了很多花生，坐在廚房外麵，一邊剝花生，一邊和顧母說話。
“陽陽是懂事，你倒是一點不懂事，你怎麼能坐在這，這多冷！”顧母蹙眉對蘇念念說著。
“廚房門口暖和著呢。廚房裡都熱人！”蘇念念回著。
顧母是拿蘇念念沒有辦法，不過也相信蘇念念是一個靠譜的人，如果冷了一定會自己進屋裡去的。
蘇念念覺得，陽陽有時候真的非常懂事。
表現出來的懂事，就好像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
當然，顧寧寧也是如此。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曆導致的吧。
所以，蘇念念覺得，有的時候看到的壞事，從另一個方麵來看，也可能是一件好事。
凡事都有兩麵性。
如果陽陽小時候，沒有在趙鳳霞那邊經曆過那些，可能也不會有現在的懂事。
蘇念念這邊，喜氣洋洋。
在靠山村那邊，蘇念念熟悉的朋友們，也都在過著新年。
宋招弟和李二狗結婚了，新婚第一年，宋招弟在廚房裡麵展示自己的廚藝。
因為是看過蘇念念做菜，再加上原本宋招弟的手藝就很不錯，所以宋招弟的廚藝迎來了李家的一眾好評。
路星光此時一個人躲在牛棚裡麵，瑟瑟發抖。
他可能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這麼可悲的一天。
曾經是滬市大廠廠長的公子，戴著一百多塊錢的表，一頓飯花個幾塊錢都不心疼。
和朋友吃飯喝酒，曾經是那麼光彩奪目的一個人。
卻因為一個下鄉，變成眼下這副可憐的模樣。
爹娘拋棄了他，他也不再是個男人。
就在這樣一個團圓和睦的日子裡，路星光獨自一個人瑟縮在牛棚裡麵。
突然，路星光聞到了一股好聞的肉香。
順著味道緩緩走了過去。
路星光的鞋，還是春秋那種薄的板鞋。
早已經破的不能再破了，絲毫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
穿著這樣的一雙鞋，走在雪地裡，雙腳都已經被凍的發木了。
可是路星光人已經傻了，雖然凍的又疼又癢，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身上雖然穿了很多衣服，可都是一些單衣，疊加穿的，破破爛次的。
也起不到什麼保暖的作用。
十層單不如一層棉。
除夕中午，天上開始掉落片片雪花，不大。
路星光一邊走，一邊張開嘴巴，用嘴巴接著雪。
等路星光走到有肉香傳出來的地方，看到了熱氣騰騰的廚房，還有溫暖的屋子。
路星光往院子裡麵進，可是這家人看到是路星光。
男主人拿著掃把就往外麵趕路星光。
太冷了，路星光渾身都被凍的發麻。
根本反抗不了一點。
被這家的男主人趕了出來。
路星光瑟縮在不遠處，聞著陣陣肉香。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等路星光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是自己那個大廠廠長的爹，溫柔的娘，不靠譜的兄弟。
“星光？想什麼呢？來！喝酒！”路星光聽到了錢軍的聲音。
看到了一桌子的飯菜。
看到了那個穿著光鮮亮麗的自己。
路星光的臉上，露出一抹開心自信的笑容。
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過年的時候。
等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時候，路星光被村裡人發現的時候。
已經凍死在鄉間的雪地裡。
渾身凍僵，發紅發紫，可是嘴角，還是留著一抹笑的。
路星光，死在了大年三十的這一天。
給他的生命，畫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當然，遠在京市的蘇念念並不知道在闔家團圓的這天，路星光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