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陽光明媚,路邊大樹剛冒出新芽的枝條在迅速後退,冷卉猛蹬幾下踏板,自行車加快速度如離弦之箭般往前衝去。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冷卉喉嚨乾的快冒火了。
今天出門忘了帶水壺,結果在山上忙了幾個小時沒喝一口水。
等駛入城裡,她的速度不由放慢下來。
江景濤午飯後,陪著堂哥以及堂哥的幾個朋友,坐在二樓的陽台喝茶閒聊。
結果,站起身給大家倒茶的功夫,就看到不遠處的馬路上,冷卉雙腿有節奏地蹬著自行車朝他這邊而來。
自行車行至院門口停了下來,冷卉一隻腳撐地,抬頭就與二樓陽台的江景濤四目相對。
冷卉直起腰身,抬起雙手調整一下頭上用樹枝自製的草帽,朝二樓大聲喊道:“江景濤,給我倒杯水來,口渴死我了。”
“誒,來了!”江景濤應聲。
江景豪看著下麵已經雙腳撐地的冷卉。
小姑娘兩頰因運動而微微泛紅,頭上戴著用樹枝亂七八糟纏繞而成的草帽,再加上那桀驁不馴的眼神,整個人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野性。
撲麵而來的野性。
如一頭野性十足又精力充沛的小豹子。
“景濤,下麵的姑娘是誰?”
江景濤推開椅子,一邊往樓下走,一邊道:“我同學。”
江景豪伸長脖子又看了眼下麵的冷卉,捅咕了一下身邊的蕭野,“你說下麵那姑娘是不是和我們隊裡那些桀驁不馴的新兵蛋子很像?”
身上都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很有韌性。
一個小姑娘騎著個二八單車,馱了那麼一大捆筍子,還沒有把她的精神氣磨滅,起碼身體素質就不錯。
蕭野的視線從冷卉的麵容上掠過,回頭瞥了眼江景豪,那眼神略帶嫌棄。
“欸,你那是什麼眼神?”江景豪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
蕭野:“晚上你還去不去看你未婚妻?”
“去。”江景豪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解釋道:“你可彆亂想,我隻是純欣賞。”
蕭野沒理他,目光放在了樓下的小姑娘身上。
冷卉沒關注樓上幾人是誰,接過江景濤端來的一大杯涼白開喝完,冒煙的嗓子終於好受不少。
“趕緊的,從後麵抽幾捆筍子出來,今天我在山上拚了老命才弄下來的,聽說炒臘肉味道不錯,晚上讓李姨炒個筍子炒臘肉嘗嘗。”
“我靠,冷卉,現在山上就有筍子了?你還弄回來這麼多,筍子炒臘肉丁包餃子包包子味道很不錯。”
江景濤圍著自行車轉了一圈,看到後座上碼得整整齊齊的新鮮春筍,驚呼連連。
冷卉回頭瞪了他一眼,“彆誘惑我,趕緊將筍子抽幾捆出來,我還得趕回去吃晌午飯!”
明知道她餓得前胸貼後背,還在這裡背菜單,她就沒見過這麼缺心眼的男生。
江景濤抽了兩捆筍子就不肯再要了,冷卉又給了他一小捆蕨菜,“這個味道應該還不錯,給你一小捆。”
“那我不跟你客氣了。”
“我就沒想你跟我客氣。”
江景濤見冷卉用力一蹬就溜出好遠,大聲朝她的背影喊道:“下次上山記得叫上我!”
冷卉將自行車停在樓下,提著一大捆筍子往樓上走,樓上樓下鄰居有不少人見了都問她筍子在哪座山弄回來的。
冷卉知無不言,周圍山那麼多,都是無主之物,告訴她們也無妨。
隻是還沒有進家門,就聽見屋裡冷婆子的大嗓門,似乎是在向冷永康告狀。
“我說要你們有什麼用,全家閒著就我一個老婆子在這裡拚了老命的做事,上午讓你媳婦幫忙一起糊下紙盒都不肯,真是越來越懶,全是一群吃白飯的。”
“媽,小琳剛出院,身體受不住。”
冷卉站在門外撇了下嘴,冷永康情商堪憂,這話聽在冷婆子的耳裡,就等於是火上澆油。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冷婆子更疾言厲色,“她真當自己是啥矜貴千金小姐,她身體受不住,我的身體就受得住了?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已經落到這地步了還不認命,連我老婆子的身子骨都不如,娶來何用,難道真隻當自己是個暖床的丫頭了?”
“媽,如果您覺得累,這火柴盒不糊也罷。”
“不糊等著喝西北風啊,這個月讓你糊弄過去了,我看你下個月拿什麼交夥食費。”冷婆子想起上次被冷卉搶去的錢,就慪得不行。
現在冷永康敢阻止自己賺錢,那更是怒從心起。
“呯!”
冷卉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將手上提著的一大捆筍子扔在冷婆子的腳邊。
嚇得冷婆子母子倆一大跳。
冷婆子抬一看,發現是冷卉,便習慣性的破口大罵:“要死啊,你個催命鬼,你是想巴不得我早死是吧?”
這麼一大捆筍子彆的地方不放,非要往她腳邊扔,不是想嚇死她是想乾嘛。
“死了更好,家裡少個吃白食的。”
冷卉怒,她媽身體還沒恢複好,才在家呆了不過兩天,就被冷婆子罵吃白食,怎麼忍得了。
冷婆子被氣得胸口疼,“你個挨千刀的不孝女,你不得好死。”
“行了,張口閉口就那麼幾句詞,今天這個不得好死,明天那個不得好死,說的這個家就你積德行善能善終似的。”
在冷永康開口訓斥之前,冷卉將頭上戴著的綠色草帽取下來,順手就扣在他的頭上,“行了,你也彆對我說教,我在山上轉了半天,到現在還沒吃晌午飯,趕緊去幫我端飯過來。”
對長輩不敬,現在又敢指使起他來,冷永康震驚的指了指自己,“你讓我去給你端飯?”
“怎麼,有問題?”唐琳從裡間出來,見不得冷永康那大男子主義的一麵,“讓你端個飯而已,話哪那麼多。”
冷卉拿起自己的毛巾和臉盆就去了水房,在山上鑽了半天林子,臉上脖子有點癢,得洗個臉再吃飯。
“彆人都子女侍候老子,到了我這裡卻成了老子侍候子女,真是倒反天罡。”
“如果你不願意侍候,我不介意給卉卉換個老子來侍候她。”
唐琳無視怒目而視的母子倆,將冷卉扔在地上的筍子鬆綁。
冷永康心煩意躁的將頭上綠色草帽擼了下來,站起身泄憤似的將草帽從樓上扔了出去。
冷卉洗完臉回來,飯已經擺放在桌子上了。
她瞅了眼還在生悶氣的冷永康。
冷永康注意到他的目光,冷哼一聲不理她。
冷卉嘀咕了句:“幼稚!”
便坐下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