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兒子和她說了今天大兒媳婦出院,說午飯要做豐盛點,慶祝她康複出院。
當時,冷婆子心裡就極為不爽,當婆婆還要為小輩去操持算什麼事?
上次冷梅出院那是孫小娟自己操持的。
為了膈應唐琳母女,早上早早起床,冷婆子就提了半斤紅糖去看閨女和新出生的小外孫了。
這不,上午慢吞吞地回到城裡已經過了午時,故意在飯店吃了碗麵條,才往家走。
在家屬院的大門口,正好碰上提著菜籃子回家的孫小娟。
冷婆子雖然是想膈應唐琳母女,但她也沒有特意叮囑孫小娟怎麼做。
“老二家的,你這是剛買菜回來?”冷婆子壓下心裡的震驚,看了眼她手提籃子裡的幾樣蔫了的青菜。
“媽,他小姑和孩子怎樣?月子裡應該養得不錯吧?”
在這裡碰上冷婆子,孫小娟沒覺得意外,早知道她故意去走親戚,就是想給唐琳沒臉,她有樣學樣罷了。
“她們母子很好,你怎麼買個菜這麼晚才回?”
“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農貿市場那兒人特彆多,為了買這點菜我排了幾個小時的隊,差點把我累癱。”孫小娟嘴裡抱怨,一隻手還煞有介事揉了揉腿。
冷婆子:“”
婆媳兩人心照不宣地往家走。
剛上到二樓,李大媽端著一盆碗從水房出來。
李大媽看到婆媳倆,忙上前拽住孫小娟,“你們上午去哪兒了?”
“我媽去看望他小姑了,我”
李大媽似乎不是真想知道她們去了哪兒。
不等孫小娟解釋,李大媽指了指冷家,“今天上午永康接唐琳回家了,中午你們家裡那肉香味可把全棟鄰居都快饞哭了,不少孩子都吵著鬨著要吃肉。”
“肉?”
冷婆子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李大媽點頭:“對,那肉香可把我們這些鄰居害慘了,中午那頓飯大家吃得沒滋沒味的,我家孫子隻吃了半個餅子就沒胃口了。
冷婆子,你家還有多餘的肉嗎?要不,我跟你換點?要不然,晚上我那孫子還得鬨。”
冷婆子這會兒卻沒有心思理李大妞,李大媽出嫁前的全名叫李大妞。
這些年家屬院,小輩的都叫她李大媽叫習慣了,隻有同輩人才會叫她的名字。
冷婆子三步並二步回到家裡,顧不上其他,直接衝進廚房去查看她掛在上麵的臘肉。
結果,漆黑的牆上空空如也。
“老大家的!”
冷婆子心在滴血,她存了這麼久的肉沒了,再看到桌子上的殘羹剩飯,血壓直接飆升。
唐琳早就吃飽了,冷婆子衝進來的時候,她就淡漠地看著這一切,“媽,我耳朵沒聾,你不用吼這麼大聲,怪嚇人的。”
冷梅見冷卉似乎把冷婆子的怒火當空氣,仍不緊不慢的夾肉吃,心裡佩服的同時,趕緊再夾了塊肉塞進嘴裡,才放下筷子。
冷婆子見圍坐在桌子旁的幾人視她為無物,氣得七竅生煙,漲紅著臉抬手想把桌子掀了。
但注意到桌上的碗底還有一些肉,終究是忍了下來,
轉頭拍著桌子質問道:“誰讓你們把我的臘肉全做了的?誰給你們的權力?”
冷永康心虛,揉了揉鼻子乾咳一聲:“咳,媽”
對上冷婆子怒不可遏的眸子,冷永康沒出息的卡殼了。
冷卉將最後一口飯咽下去,擦了擦嘴,“奶,我們就是吃塊肉,你至於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嗎?”
吃了她積攢的那麼大一塊臘肉,竟然敢說的她大呼小叫,冷婆子怒從心起,抬手就朝冷卉的臉上摑去。
冷永康見此一幕,急得想去阻攔。
冷梅暗中竊喜。
孫小娟看到桌上剩下的幾塊肉,心疼的在滴血,巴不得冷婆子狠狠的教訓她一頓。
幾人中可能隻有唐琳最淡定。
冷婆子的巴掌沒有如願落在冷卉的臉上,而是被冷卉扣住按在了桌子上。
冷婆子想抽回手,用力抽了半天,冷卉按住她的那隻手紋絲不動。
“放手!”
冷卉如願鬆了她手,拍了拍手後退一步,“年紀一大把,火氣還這麼大,怎麼要得。爸,平時你要多勸勸你媽,老胳膊老腿的,還學小年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散打出身呢。”
冷婆子氣得渾身發抖,她發現現在這個家裡,她想蠻橫的對待唐琳母女已經行不通了。
打,打不過。
罵,又罵不贏。
唐琳母女那散慢的態度,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後憋屈的還是她。
“哎喲,孫女敢對奶奶動手,我不活了,活著有什麼意思?你們這些不孝子孫,也不怕雨天打雷把你們劈死!”
冷婆子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
那抑揚頓挫的聲調,唐琳母女倆臉上都出現了驚愕的表情。
孫小娟看到桌上菜碗裡剩下的肉以及盆裡剩下的幾個清明餃粑,早就覺得今天中午錯過了一個億。
“你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趁著我和媽不在家就吃獨食,你們眼裡還有老人嗎?”
冷永康趕忙上前去扶冷婆子,他是從心裡害怕這事鬨的全家屬院都知道。
太丟人。
冷婆子見大兒子急了,怎會罷休,不鬨個天翻地覆算她輸。
她要是這一次不製住她們,以後這個家哪還會有她說話的份。
在冷婆子心裡,當家人的權威不可侵犯。
“彆管我,你這個孝子,你個窩囊廢,連老婆孩子都管不住,看著她們欺負我也不管,我要你有什麼用!老天爺啊,快劈道雷下來,劈死這個不孝子吧,天地難容啊!”
唐琳和冷卉以前在末世從沒有見過這麼般行事的老太太,在末世搶物資看誰本事,沒本事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苟著。
在她們看來,現在冷婆子的表現就是潑皮無賴。
冷梅鄙夷冷婆子和孫小娟都抓不住重點,廚房裡掛的臘肉放在明麵拿了就拿了,冷卉膽敢再次撬鎖才不可原諒。
她將盆裡剩下的幾個餃粑推到孫小娟麵前:“媽,餃粑還剩下幾個,你中午沒吃飯餓了吧,趕緊吃。”
孫小娟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哪來的?”
冷梅看了眼冷卉,又瞥了眼坐在地上撒潑的冷婆子,“午飯是姐姐做的,味道還不錯,你趕緊吃,彆管哪來的。”
冷婆子一聽這話,像被勒住脖子的母雞,哭鬨聲戛然而止。
她和孫小娟不約而同朝自己的床底望去。
豁!
新買的鎖又不見了。
不作他想,箱子裡的米粉被禍禍光了。
“天殺的!你這個天殺的小賤人,好吃懶做,家裡有點好東西全被你禍禍光了,再這樣下去,你乾脆殺了我得了!”
“彆哭了!”
冷卉本想冷眼看戲,隻不過冷婆子那尖銳的聲音,吵得她頭疼。
“如果不想活就去死,彆在這裡跟嚎喪似的,聽著晦氣!”
冷婆子目眥欲裂:“你你你個不孝女,你不敬長輩,你不得好死!”
冷卉懶得和她爭辯,“這個家我媽賺的工資最高,她為這個家出力最多,她有權吃。你們如果有意見,也給我憋著,若不服氣,有本事你們每月賺到和她一樣多的工資?”
“還有,這個房子是我媽單位分給她的住房,你們要是有骨氣,可以搬出去,彆沾我媽的光。
生活處處享受我媽帶來的福利,還想端著長輩的架子處處想拿捏她,既要還要,你們的逼臉呢?
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我看說的就是你們!”
今天這一出,冷卉算是把冷家這些白眼狼的麵皮都揭下來踩在地板上摩擦。
看著要哭不哭的冷婆子,敢怒不敢言的孫小娟和冷永康,還有不甘心的冷梅,這一刻冷卉隻覺得揚眉吐氣了。
她可不是原主,沒那麼好欺負。
唐琳補充道:“以後,這個家誰還想鬨,鬨得我煩了,我直接讓單位把這房子收回去。大不了我和卉卉去外麵租房子住,反正我的工資養活她和我自己綽綽有餘。”
冷婆子拿捏不住唐琳母女,心慌的厲害,頓時把矛頭指向冷永康,“你看看娶回來的是什麼玩意,當初我就說了她不是過日子的女人,你偏不信,現在好了,這個家我看要散了!”
唐琳:“早就該散了,早散早解脫。”
“你住嘴!”
冷永康心疼老母親被欺負的披頭散發,而唐琳還不依不饒,忍不住脾氣朝她吼道: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尖酸刻薄?連最起碼的尊老愛幼都做不到,我媽她畢竟是長輩,你就不能遷就她一下?”
“不能!她不拿我當人,我為什麼要拿她當長輩?”唐琳滿臉寒霜。
其實她很煩這種家庭內耗,從末世穿過來,她隻想帶著冷卉安靜平淡的生活。
整天弄得雞飛狗跳的她也很煩。
“你”冷永康怒不可遏,衝上去揮手就想教訓唐琳。
唐琳在末世混了多年,怎麼可能讓冷永康這種白斬雞傷到,隻是她準備抬腿將人踹回去。
結果,冷卉擋在唐琳麵前,如小狼崽護母一般,指著他威脅道:“你敢動我媽試試!”
孫小娟見父女倆劍拔弩張,一把拽住還想衝上去動手的冷永康。
“大哥,有話好好說,大家都彆動手。動了手就難收場,倒讓外人看了笑話。”
“老二家的,你彆攔著,不孝的賤人就該揍!給我狠狠地揍!”
今天撕破臉皮,冷婆子對唐琳和冷卉算是恨之入骨,連最起碼的婆媳情麵都不想維持了。
孫小娟見冷婆子還在火上澆油,惱怒道:“媽,你就少說兩句吧,難道你真想把這個家攪散了!”
今天萬一真將唐琳惹毛了,她跑去單位讓領導把房子收回去,那她們一大家子就真的隻能睡馬路了。
冷婆子聽出孫小娟的怨怪之意,捂著胸口心裡難受的喘不過氣。
“我靠,你們這是在上演全武行啊!”江景濤一進門,就看到劍拔弩張的冷家人,嚇了一跳。
冷卉將擋在麵前的冷永康推開,皺眉問道:“你怎麼來了?”
當著外人的麵,冷永康也不好意思再起爭執,把冷婆子從地上扶起來。
江景濤將手裡提著的網兜舉到麵前晃了晃,“我媽知道唐姨今天出院,讓我提點營養品過來給唐姨補身體。”
這時,冷家人才注意到江景濤網兜裡的營養品。
有麥乳精、奶糖、桔子罐頭和一包紅糖。
江景濤非常有眼力勁,從網兜裡拿出一瓶罐頭,塞進臉色有些蒼白的冷婆子手裡,“冷奶奶,我看你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低血糖,您喝瓶罐頭甜甜嘴。”
伸手不打笑臉人,冷婆子努力扯出一個尬笑,“你是哪家的孩子?”
“冷奶奶,我姓江。”
“哦,是個好孩子。”冷婆子想到他是來看望唐琳的,笑容又淡了下來,將罐頭塞給冷永康,“幫我打開。”
江景濤轉身對冷卉討好的笑了笑,又朝唐琳和冷永康打招呼:“唐姨,冷叔。”
唐琳對他點了點頭:“我已無大礙,買這麼多營養品過來,讓你媽破費了。”
“來之前,我媽吩咐過,讓我向您說聲抱歉,其實按說早該去醫院看望您,隻是最近街道那邊瑣碎的事情太多了,有點忙不過來,便讓我代她跑這一趟,您見諒。”
冷卉錯愕地看著江景濤,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平時吊兒郎蕩沒個正形,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變得彬彬有禮,進退有度。
好難得!
“你媽有心了,等我身體痊愈,再喊她一起聚聚。”
和江景濤寒暄了幾句,唐琳捅咕冷卉一下,讓她彆愣在這兒,去給江景濤倒杯水。
江景濤禮貌的笑了笑,目光無意間和坐在一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冷梅對上,“呃你好。”
冷梅壓下心裡的震驚,微微勾起唇角,回了個微笑。
前幾天從火車上摔下來,也不知是因為磕到腦袋的原因,醒來發現自己多了一世的記憶。
換一種說法,就是她重生了。
今天若不是看到江景濤,她都差點想不起這個人來。
江景濤,出身乾部家庭,母親是街道辦主任,後來進了市政府,一路往上升,最後去了省裡。
父親是紡織廠的副廠長,後來下海經商,積累了原始資金,最後在江景濤的手裡發揚光大。
而江景濤本人,後來雖然沒成為全國首富,至少在省裡排名前三。
上一世,前期她沒關注過這個人,到了後來,江景濤站的高度,已經不是她隨意能接觸到的了。
“來,喝水。”
冷卉將搪瓷杯塞進江景濤的手裡,同時也打斷了冷梅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