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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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長平急著進屋裡去查看宋氏的狀況,辛月跟在辛長平身後回到房裡,辛年已經不哭了,隻宋氏摟著辛年默默的流淚。

辛長平和辛月看得皆是又怒又心疼。

辛長平過去把辛年抱過來遞給辛月,說:“月娘,你帶年哥兒去找王婆子,一會兒該給年哥兒洗三了。”

辛月知道辛長平是想跟宋氏單獨說話,見到宋氏默默流淚的樣子,辛月的心都要跟著碎了,她巴不得爹爹能把娘親哄好,便大著膽子抱住了辛年。

辛月跟辛年出了門,辛長平便把房門關了,辛月也沒留下偷聽,隻緊張的抱緊了懷裡的弟弟,一步一步踩得穩穩的往哥哥屋裡去。

屋裡隻有夫妻倆了,辛長平坐到床上把妻子摟進懷裡,語氣溫柔的說:“娘子,我在呢,莫要怕,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有我,咱們還有三個貼心的好兒女,我們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宋氏哇的一聲哭出來,憋在心口的那股氣發泄出來,緊緊的抓著辛長平的手臂,哭訴道:“他們怎麼可以這樣,置我娘親於何地!我替我娘親不值啊,宋家的錢財都是靠我娘親一針一線日日熬出來的,爹爹做出這種醜事,哥哥收了錢財就默認了,當初娘親重病的時候,爹爹分明說了今生隻有娘親一個妻子,娘親的墓地都是特意選的兩人的,就等著日後合葬。”

辛長平輕輕拍著宋氏的背,沒有插話,隻是默默的聽著宋氏傾訴。

宋氏哭了半響,才把心中的情緒發泄了個乾淨,辛長平見宋氏平靜下來,才拿出帕子輕輕的替宋氏擦去臉上的淚痕。

宋氏從辛長平懷裡起身,問他:“是不是該去給年哥兒洗三了?莫錯了好時辰。”

辛長平擔憂的瞧著宋氏,說:“你自己待著可莫要亂想,更彆再哭了,或者我叫二弟妹、三弟妹來陪你?”

宋氏推辛長平起身,說:“夫君放心吧,我已經想通了,咱們隻過好自己日子,快去吧,等今日忙完,晚些你過來一趟,我有事與你商量。”

“好,那我便去了。”辛長平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辛盛屋裡早點好了火盆,王婆子抱著不認生的辛年逗得起勁兒,誇讚道:“小少爺是個膽子大的,將來定然有出息。”

辛家人高高興興的跟著誇,大人們都十分有眼色,沒一個打聽剛剛外邊兒吵嚷什麼的。

二叔、三叔家的幾個男孩兒,倒是之前躍躍欲試的想要出去瞧熱鬨,被辛盛和族長家的孫子聯手攔了下來。

見辛長平過來,大家便停了笑鬨,王婆子便問:“辛大人,這洗三禮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吧。”辛長平點頭,自己親自給小木盆裡倒上熱水,兌好合適的溫度。

王婆子便把辛年身上紅彤彤的衣服都剝了乾淨,小家夥渾身上下光溜溜的被放進木盆裡。

辛年的小腳丫初挨著水時,有些受驚嚇,手腳都緊繃的攥了起來,扁著嘴巴一副馬上要哭出聲的樣子。

等整個脖子以下都泡在溫暖的水裡後,辛年皺著的眉頭一下變得平整,攤開四肢十分舒緩的在盆裡晃動起來。

看得圍著的人都發笑,打趣道:“年哥兒很愛水,瞧這模樣舒服得很呢。”

王婆子見辛年適應了,便開始唱起了祝福詞,她唱一句,旁邊圍著的辛家長輩們便輪著往辛年身上澆一回水,再往盆裡丟些錢。

等她唱完了,盆裡便鋪滿了銅錢,甚至還有辛長平、辛豐收、辛氏族長每人都往盆裡扔了個小銀裸子,盆裡的錢加起來比她接生的辛苦費還要多。

王婆子瞧得高興,這盆裡的錢財最後可都是歸她的,便滿臉堆滿了真心的笑容,越發的喜氣洋洋,把辛年從頭到腳的洗得仔仔細細、乾乾淨淨,然後才拿帕子擦乾了,重新穿上一邊備好的另一套衣服。

洗三的儀式全弄完了,辛姑母早準備好了宴席,今日日頭好,便在院中支了張大圓桌,大人們在圓桌上吃酒,小孩們在石桌上單開一桌。

辛月和辛盛輪流抱著辛年,換著吃飯,吃了個七分飽,辛月便起身說要去灶房端宋氏的藥膳送去。

辛盛心裡好奇為何舅舅舅母突然走了,但身邊一直有人,沒有機會單獨問辛月。

正好懷裡的辛年開始變得不安分,他想了想,便招呼弟弟妹妹們接著吃飯,自己則抱著辛年起身說:“年哥兒也該回屋裡歇著了,我送他過去,待會兒再回來陪你們。”

辛月進屋的時候,見宋氏沒在床上躺著,坐在她慣常繡花的坐蹲上,手上舉著一副繡畫正入神的端詳。

辛月把藥膳放到桌上,自己湊到宋氏身後去摟著她的腰,親近的將腦袋擱在宋氏的肩頭,靠在她身上問:“娘親在瞧什麼?”

宋氏側臉對著辛月笑了笑,說:“這是你阿婆送我的嫁妝。”

辛月聽了連忙仔細去看這繡畫,她聽宋氏說起過阿婆的繡技高超,但記憶裡隻見過阿婆替宋氏做的嫁衣,繡畫宋氏都一直寶貝的收著,沒拿出來給她瞧過。

這繡畫上繡的是貓戲圖,上邊一隻小狸花貓用小爪子和自己的尾巴打架,一隻小三花貓壓著另一隻小狸花貓玩鬨,一隻成年的大貓眼神溫柔的瞧著幾隻小貓,舉著前爪自己舔毛。

辛月瞧不懂門道,也不知道這用了什麼針法,隻是覺得記憶裡宋氏對阿婆繡技的誇讚真不是誇張作假。

這繡畫上的貓可不止是好似眼珠子有神,連身上的毛都纖毫畢現,還似乎有被陽光照射出不同角度的光澤,光隻是瞧著這繡畫,似乎都能想象到若是伸手摸上去的話,貓貓們毛茸茸的觸感,和柔軟的身體、溫熱的體溫。

辛月不自覺的張大了嘴巴,驚歎道:“阿婆的繡畫好像真的呀!”

宋氏麵帶驕傲的笑著說:“這就是你阿婆的絕技呀,為了給我繡這個陪嫁繡畫,可是特地用了她所有的絕技針法繡出來的呢,平時你阿婆繡一副繡畫也就月餘時間,這幅足足繡了小半年,當初被客人瞧見了,願意花四十兩銀子買,你阿公都動心了要賣,隻你阿婆執意要留給我。”

辛月聽了難免遺憾,這麼神乎其技的繡工,隻因為阿公對女兒的偏見,便斷了傳承,失落的說:“好可惜,阿婆這麼好的繡技竟然沒傳下來。”

宋氏聽了愈發不舍的輕撫著這幅繡畫,感歎的說:“是啊,往日娘親繡的繡品,估摸著他們這幾年吃老本應是都賣儘了,我手裡也就這一幅,若是賣了,以後再也瞧不見娘親的繡畫了。”

辛月聽了奇怪的問:“為何要賣阿婆的繡畫?娘親應該好生收起來一代代傳下去才是呀。”

宋氏愈發難舍,心中十分糾結,若是不賣繡畫,便沒有錢開鋪子做生意。

想到徐氏所說,她的繡畫在府城已經沒有銷路,宋家的繡莊都要改行隻做衣服了,宋氏又皺起了眉。

原本是打算有機會自己開個小繡鋪,現在想想沒有娘親那般的手藝,這些高檔的繡畫生意她也做不起來,怕也得同哥嫂一樣做些成衣來賣,若是有客人看中,便做些量體裁身的定製。

做衣服其實也掙錢,繡畫畢竟是高檔商品,動輒十兩以上的價格,普通人家根本不會去買,這濰縣也隻有似楊家這般的人家才消費得起。

楊家這般家資的人家整個濰縣也不過兩三戶,府城雖多些,但既來了江南善雙麵繡的繡娘,宋氏沒學到她娘的絕技,這生意也搶不回來了。

而衣服就不一樣了,誰都得穿,也不是誰家的婦人都善針線活,總有得在外邊買的,有點家資的人家,更是年年都要添些體麵的衣衫見客穿戴。

隻是這賣衣服不同於賣繡畫,繡畫繡娘都是自己想繡什麼花樣子,隻管悶頭繡,繡好了總有合眼緣的人看上買下。

這衣服卻得按客人的想法來,人家要穿繡花朵的,你就不能做繡草木的,人家要掐腰顯身的,你就不能做寬袍大袖的,便是按著人家提的要求做了,也可能得客人一句:“怎地與我想的不大一樣。”

總之比繡繡畫多了好些與人打交道的麻煩。

宋氏想著便幽幽的歎了口氣,將那副貓戲圖繡畫小心的擱在桌上,拉了辛月到麵前說:“娘親也不舍,但是以後不送繡品給宋家繡莊了,便想著自己開個成衣鋪子,這開店的店租、進布料繡線、請人看店、請繡娘……樁樁件件都得花錢,當初你阿婆給我陪嫁這幅繡畫,便說日後有需要便把它拿出來。”

辛月倒是不反對宋氏自己開鋪子,宋氏的手藝,就算真的比不上府城那些江南來的會繡雙麵繡的繡娘,但做衣裳的手藝和巧思,定不會沒生意的,便也隻是感歎一句:“這樣啊,要是娘親也會繡這麼鮮活的繡畫就好了。”

宋氏跟女兒說話倒不瞞著,說:“往日裡你阿婆刺繡倒從不避著我,還常拉著我坐在一邊幫她劈線,我也曾想靠這般看著偷偷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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