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玉一鼓作氣衝出小巷。
後麵傳來劉惠芬難聽的怒罵聲,但她頭都沒回。
直到幾分鐘後,自行車彙入了人流較多的主路,旁邊的車子和人都多了起來,秦姝玉才鬆懈下來。
她重重吐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裡有些窩火。
今天差點就被劉惠芬跟秦建新給堵了。
最惱火的是,這種事有一就有二,吸不了秦建平的血了,他們肯定還會來糾纏她。
秦姝玉不想外婆擔心,也不想今天的事再發生。
她得想辦法解決這個隱患。
她手裡有錢,也可以叫幾個混混揍秦建新一頓,出口惡氣,順帶威脅他們。
依秦建新窩裡橫的性子,隻要把他打狠了,他以後肯定不敢再來。
但這種事有個很大的隱患。
過幾年就是嚴打,要是小混混們被抓,牽扯出她,那她的前程就全完了。
為這麼兩個人渣不值得。
她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秦姝玉直接騎車去了區公安局找徐江。
陸越走之前交代過有事可以找他幫忙,這些關係現在不用,總不能等她明年離開了寧安市再用吧。
徐江看到她有些意外:“弟妹,你找我?”
秦姝玉開門見山:“徐哥,打擾了。你有空嗎?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作為一名老練的公安同誌,徐江的觀察能力一流,早就發現了秦姝玉的異樣,她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小臉紅撲撲的,應該是急匆匆趕過來的。
此外她的小腿上殘留著一道半截手指頭長的傷口,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刮擦所致,傷口剛剛愈合,必然是今天受的傷。
“這裡人多,咱們出去說。”徐江把秦姝玉領到外麵的院子裡,又看了一眼她的傷口,直言道,“弟妹可是遇到了麻煩?”
秦姝玉苦笑道:“徐哥你可真是觀察入微,我今天……我想麻煩徐哥去幫我嚇唬嚇唬他們,不知徐哥方不方便?”
這個年代的人很怕跟公安扯上關係。
尤其是才經過那十年,對勞改,不少人是聞之色變的。
徐江隻要穿著這身衣服往秦建新麵前一站,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徐江一口答應:“成,那我現在就陪你走一趟。”
秦建新被秦姝玉那一撞撞得不輕,腿都青了。
等他站起來,巷子裡早沒了秦姝玉的蹤影。
母子倆大熱天的在這等了半天,最後竟讓秦姝玉給逃了,很不甘心,但現在也追不上了,隻能灰溜溜地先回去。
劉惠芬猶不死心:“上次雪薇說她嫁到哪兒去了?明天去問問雪薇。”
“平河街。”秦建新還記得,“有點遠。”
劉惠芬氣哼哼地說:“再遠也要去。你可是她爸,她不能不管你。明天一大早咱們就過去找她。”
秦建新心裡還在記恨秦姝玉今天向著秦建平,揭他老底的事:“去,把雪薇也叫上,還有家裡那些親戚。”
母子倆想著多叫點人給秦姝玉施壓。
哪有閨女結婚不通知家裡的?
哪有娶人家姑娘,一分錢彩禮都不出的?
這在哪都沒這個理。
母子倆氣呼呼地商量了一路,明天應該怎麼逼秦姝玉就範。
但出乎他們的預料,他們還沒找上門呢,秦姝玉先來了。
看著秦姝玉站在家門口,劉惠芬的第一反應就是開罵:“賠錢貨,你還敢回來。你看看,你爸的腿讓你撞成什麼樣了……公安同誌,你,你怎麼在這兒?”
罵到一半,她瞅見站在秦姝玉斜後方的徐江,連忙改了口。
徐江沒搭理她,瞅向秦建新,開口問道:“你就是秦建新?”
“對,公安同誌,不知你找我什麼事?”秦建新趕緊從口袋裡掏出煙盒,“來,同誌抽根煙。”
徐江抬手擋住他遞來的煙,一臉嚴肅地說:“剛才秦姝玉同誌到區公安局舉報,你們在路上埋伏她,意圖對她打劫。”
秦建新連忙解釋:“公安同誌,沒有的事,我是她老子,她結了婚都沒跟我說,我就……我是怕她被騙了。”
徐江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們是想問她要錢,搶她的自行車吧?”
“我是她老子,這怎麼能算是搶呢?”秦建新隻一個勁兒地拿身份說事。
徐江濃眉一蹙,聲音陡然拔高了兩倍:“你是他父親又怎麼樣?根據法律規定,結婚自由,秦姝玉是個成年人了,跟誰結婚,是她的權利。”
“現在不是舊社會了,賣女兒是犯法的。同樣,18歲以上成年子女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可以獨立享有財產權。這意味著成年子女通過勞動或其他合法方式取得的財產,屬於其個人財產,父母也無權乾涉。”
劉惠芬不服氣:“我們可是把她養這麼大,那不是白養了。”
秦姝玉冷笑:“奶奶,法律規定了,父母有撫養子女的義務,子女有贍養父親的義務。等我爸六十歲,失去了勞動能力,我會給他養老的。”
反正按最低標準來,就目前的收入水平,每個月頂多給他幾塊錢就完事了。
上輩子秦建新隻活了六十幾歲,也就頂多給幾年而已,這點錢她出得起。
但劉惠芬等不起,秦建新現在才四十歲,還有整整二十年呢。
“不行,你爸沒工作,你再不管我們,我跟你爸喝西北風啊?我要求也不高,你每個月給我和你爸三……二十塊錢的生活費就行了。”
想得可真美。
秦姝玉還沒開口,徐江就厲聲斥責道:“劉惠芬,根據法律規定,你有兩個兒子,養老是兒子的義務,還輪不到孫女。至於秦建新,有手有腳,身強力壯的,還沒到子女贍養的年紀。你們再這樣胡攪蠻纏,半路打劫秦姝玉,那就是敲詐勒索,下次就不單單隻是警告了。”
聽到他意有所指的話,秦建新打了個哆嗦,連忙改口:“公安同誌,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家裡困難,想讓閨女幫襯一下嗎?”
秦姝玉立馬說道:“我也困難,公安同誌,我沒工作,現在也要靠我丈夫養。對了,我丈夫是現役軍人,常年不在家,他離開時說遇到困難可以找組織,是這樣的嗎?”
徐江配合地說:“沒錯。你是軍屬,遇到困難和麻煩可以找武裝部,他們會為你主持公道。”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還特意看了秦建新一眼。
秦建新立馬明白這話是說給他聽的,連忙搖頭:“我沒有,誤會,誤會,我找我女兒商量一下借點錢而已。”
“最好如此。秦姝玉同誌,還有事嗎?沒事我送你回去。”徐江見目的達成,也不囉嗦,尋了個理由走人。
秦姝玉點頭:“今天的事真是太謝謝徐公安了。”
徐江擺手:“沒事。老陸跟我也算是戰友,自己人,他不在家,托我們這些兄弟夥多照顧你一點,有什麼事弟妹你儘管到分局找我。”
最後,徐江又故意亮出跟秦姝玉的關係。
秦建新和劉惠芬這才知道明白為啥這點小事會驚動公安,原來是秦姝玉攀上了高枝啊。
兩人是又怕又悔。
劉惠芬懊惱地說:“早知道她嫁得這麼好,咱該先哄著她,讓她男人給你找個工作的。”
“媽,算了吧,你沒看公安都站她那邊啊,咱還是彆去招惹她了。”秦建新有點怕。
劉惠芬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他:“老二你傻啊,你可是她的親爹,回頭找她說幾句好話,她男人認識這麼多人,找找關係給你弄個工作,咱家裡也要寬鬆很多。”
秦建新被她說得有點不耐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