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秦雪薇陰沉著臉回家。
今天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因為不知哪個大嘴巴將她跟夏振、何彬的事傳了出去,添油加醋的,弄得廠裡幾乎人儘皆知。
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怪異,甚至有些人直接當著她的麵直接開嘲,陰陽怪氣 指桑罵槐。
秦雪薇差點撂挑子翹班回家。
但她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沒了夏振撐腰,她要是再曠工,以前就看她很不順眼的車間主任保準會找她麻煩。
為了保住這份工作,她隻能忍氣吞聲。
但她的忍耐卻讓這些人變本加厲,同小組的女工將活兒都推給她,其他人見了非但不製止,甚至還跟著這麼乾。
她一個人乾了三個人的活兒,累得腰酸背痛。
回到家非但沒一口熱湯熱菜,反而是一地的狼藉。
母親和奶奶坐在一旁哭,二叔秦建新垂頭喪氣地抽著煙,一言不發。
“媽,家裡遭賊了嗎?”秦雪薇疲憊極了。
要不是現在紡織廠的工人很多針對她,她真想申請個集體宿舍算了,省得回家也是一堆糟心事。
劉惠芬狠狠瞪了她一眼:“還不是怪你這個喪門星。要不是你下賤,背著夏振偷人,惹惱了他,他怎麼會砸了我們家,又讓你二叔丟了工作。”
“對了,你的工資呢,拿來!”
秦雪薇連忙捂住包:“奶奶,咱們說好的,我的工資不用上交。”
“那是以前。你也不看看現在,家裡就你爸和你有工作,卻有六個人吃飯,你要不交錢,僅靠你爸一個人的工資,怎麼夠開銷?”劉惠芬伸出手,理直氣壯地說。
秦雪薇差點氣昏厥。
夏振才跟她分手第一天,奶奶就迫不及待地要拿她的工資了,這個家真是沒法待了。
但她沒想到汪萍也這麼說:“雪薇,你每個月留十塊錢做零花,剩下的交家裡做家用吧。家裡現在一下子少了兩份工資,確實緊張。”
秦雪薇看向一旁的垂頭喪氣,一支煙接一支煙抽個不停的秦建新:“二叔的工作丟了?我爸昨天不是去找廠裡嗎?”
“找了也沒用,肯定是夏振的意思,他報複咱們家呢,廠裡的領導不敢得罪他,隻能動你二叔的工作了。哎,早知道他是這樣一個煞星,當初你就不該和他好。”提起這事,汪萍就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不好她能有工作嗎?她早就下鄉做知青了。
秦雪薇沒接她媽這話,而是問:“那二叔這麼大個男人就不上班,整天待在家裡了嗎?”
秦雪薇的聲音不算很大,但落到自卑喪氣的秦建新耳朵裡,無疑是赤裸裸的嫌棄。
他猛地摁滅煙,站了起來:“雪薇,你嫌棄叔?”
“二叔以前可是把你當親閨女一樣,姝玉有的你都有,姝玉沒的你也都有。二叔這麼多年的工資都交了家裡,養活了你們姐弟。今天我沒了工作,你就嫌棄我了?”
“你小時候可是說過,等你長大了,要跟衛兵一起給我養老的。我這還沒老呢,還沒吃過你一頓飯呢。”
秦雪薇撇了撇嘴:“二叔,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小孩子的話能做數嗎?而且你還有姝玉這個親生的,養老哪輪得到我,剛才那話我就是說說而已。”
“說說,說說才是你的真心話吧。要不是你,老子能丟工作嗎?老子在鋸木廠乾了二十年,一直乾得好好的。”秦建新心裡也憋了一肚子的火。
隻是過了一個晚上,他就從人人豔羨的鋸木廠工人變成了無業人員,回家老娘唉聲歎氣,相好愁眉苦臉,甚至連侄女也毫不掩飾對他的嫌惡。
這樣巨大的落差讓秦建新無所適從。
秦雪薇堅決不肯承認:“這跟我沒關係。夏振都要娶你親生女兒了,以後你就是他老丈人了,工作的事你找姝玉去,她肯定能幫你們解決的。”
這一刻,她是既希望秦姝玉能搞定夏振,讓夏振高抬貴手放過秦家一馬,讓他們的日子回歸到過去。
但她又不想被秦姝玉給比下去,所以暗戳戳地希望秦姝玉也拿夏振沒轍,最後被夏振玩弄一場拋棄。
可惜她完全沒想到秦姝玉比誰都溜得快,早跑得沒人影了。
“彆提她了,她把工作賣了,她外婆也搬家了,我跟你奶奶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人。夏振放了話,要是三天內找不到她,就要把咱們家的房子推倒了。”汪萍傷心地哭了起來。
劉惠芬想起這事也是一肚子的火:“我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哦,養了你們這兩個喪門星的東西,整天往家裡招禍,一個比一個能惹事,半點都不體諒老人,不為這個家著想。”
“雪薇,你爹媽把你養這麼大,你必須得往家裡交三年,不,五年的工資,不然我就去紡織廠找你們領導。”
說著劉惠芬就去扒秦雪薇的包。
秦雪薇現在名聲壞了,嫁不了什麼好人家,為秦家帶來更多的好處,劉惠芬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工資上。
秦雪薇哪裡肯乖乖將工資交出來。
她死死護住包,堅決不肯把工資給劉惠芬。
祖孫倆拉扯時,一個不小心將秦雪薇給推倒在了地上。
她捂住肚子,發出痛苦的叫聲。
劉惠芬根本沒當回事:“裝,你就給我裝。隻有何彬那種蠢貨才吃你這一套,我才不上你的當,我跟你說,不管你怎麼嚎,今天必須將工資給我交上……”
“媽,等等,血,雪薇,雪薇流血了……”汪萍看到秦雪薇的褲子底下流出了鮮血,嚇得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