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樹成越想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學文,咱們之後或許還會是同事。”
“哈哈哈,這麼一想,就好像是咱們廢品站換了一個地方辦公而已。”
“不行,我得再去探探我師傅的口風,看看他還知道些什麼。”
汪樹成心裡激動得有些坐不住了,將杯中的熱水一飲而儘。
“學文,我就先走了,你隨意。”
“誰願意沒事待在辦公室啊!”
李學文也跟著站了起來,他可不想留在這冰冷的辦公室。
二人到了門口便分離了,李學文路過崗亭時,還不忘對著裡麵的苗大爺招招手。
“走了,苗大爺!”
對方咧起缺了幾顆牙的嘴,笑著回應李學文。
騎著自行車,李學文趕緊回家,折騰了一個晚上加早上,他現在是人困馬乏。
是的,自行車也累了,來回六七十公裡,還是雪天作業。
作為他的第一輛座駕,李學文還是很愛惜的。
回到家裡的院子,便看到阿旺拿著個掃帚在掃雪,小弟和小妹在他屁股後麵玩樂。
“三弟,小妹,你們彆礙著阿旺哥做事情。”
一天天的,實在鬨騰。
“二哥!你終於肥來了!”
小妹和小弟見著李學文,歡呼一聲,便小跑著迎了上來。
“二哥,你累不,我幫你推車。”
小弟說著就要上手幫忙推自行車。
李學文看著他那還沒自行車高的小身板,不由啞然失笑。
“行了,二哥知道你的心意了,想要什麼直接說。”
三弟撓了撓頭,被點破心思,他反而有些扭捏起來。
“三哥他想要一把槍!”
小妹在一旁搶答道。
李學文冷不丁的被這句話嚇了一跳,但旋即反應過來,三弟應是想要一把玩具槍。
實在是今早的經曆太過驚險,他一直槍不離手的,導致現在都還沒完全緩過來。
“怎麼彈弓滿足不了你了,還要玩槍?”
“他把彈弓送人了,現在沒彈弓了。”
小妹在一旁笑嘻嘻的說道。
“謔,三弟這麼快就有要好的朋友了?”
“才不是呢,他送給了班上的趙小米,三哥羞羞羞!”
此話一出,老三頓時鬨了個紅臉:
“二哥,你彆聽四妹瞎說,我才沒有,我隻是我隻是丟了,讓趙小米見著了而已。”
李學文哈哈大笑,這謊扯得真是一點水平都沒有。
“行,二哥信你。”
小弟狐疑的看著二哥李學文,信我怎麼還笑個不停?
“不就是槍嘛,回頭二哥送你個好的,絕對讓你在小夥伴們麵前威風一下。”
“真噠?二哥,你可彆騙我,咱們拉鉤!”
小弟眼底迸發出濃濃的驚喜,趕忙伸出小拇指,就要和李學文‘簽訂契約’。
“先彆急,我可是有條件的。”
李學文笑嗬嗬的說道,樣子像個拐騙小孩的壞蜀黍。
三弟心底猛然一沉,預感大事不妙,但一想到二哥答應的槍,他咬了咬牙,還是答應了下來。
“行,二哥,啥條件我都依你,隻要你能送我一把和其他不一樣的槍就行。”
“哦,這麼乾脆,就不先聽聽是什麼條件麼?”
“不用,我都依你。”
李學文這才伸出手指和對方勾了勾。
勾完了手指,李學文才施施然的說道:
“條件很簡單,不是快期末考了嘛,你考過班上一半的人,我就給你弄把槍來。”
“啊?”
三弟怎麼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要求,他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
噗嗤~~
小妹捂著嘴,可還是樂出了聲,引得三弟怒目而視。
隨後他向李學文哀求道:
“二哥~,換一個條件唄,你這不是為難我嘛!”
三弟抱著李學文的大腿,佯裝可憐。
李學文卻是不管,“咱們剛才可是拉鉤了的,你求我也沒用。
話可是你自己說出去的,男子漢大丈夫,就要一言九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三弟隻好認栽,他現在心裡十分後悔,後悔剛才答應早了。
“二哥,超過一半太難了,給我減幾個唄?”
既然條件不能換,三弟就想著嘗試另一個路子。
“你當這是做買賣還能討價還價啊,不行,一半就是一半,少一個都不算。”
李學文雙手環抱在胸口,堅定的搖著頭。
“好吧,其實我也沒那麼想要那把槍。”
三弟癟著嘴,但是兩隻眼睛不時偷偷瞟向李學文,觀察他的反應。
李學文樂了,好小子,竟然還懂以退為進。
當即給三弟來了一個板栗。
“臭小子!心思都用在跟我玩心眼了是吧?你有這個心思,哪怕花一半在念書上,也不會是個倒數第一。”
不怪李學文生氣,實在是這臭小子的成績太過離譜了。
小弟抱著頭苦兮兮的跑開,“二哥,我學還不行嘛!”
看著三哥吃癟,小妹從頭笑到尾。
“小妹,你剛才說的趙小米是誰?”
“二哥,小米是咱們班的同學,最近三哥沒事就去逗她玩,小米都煩他了。”
小妹說起這件事情,臉上帶著煩惱之色。
李學文揉了揉她的腦袋,“趙小米是你朋友吧?”
“啊,二哥,你怎麼知道的?”
小妹驚訝的抬頭。
李學文:
“你就差寫臉上了,好了,這事兒二哥會解決的,你不用擔心。
倒是你得幫二哥分擔分擔,平時帶帶你三哥,讓他認識多幾個字也好。”
李學文對於小弟的要求不高,不求他在學業上有什麼成績。
而且再過幾年,到時候就是想要念書也不容易,世事如此,也沒法強求。
但最簡單的,識字算術總得掌握,不至於以後被人坑了還傻傻的幫人數錢。
“我知道了二哥,我會儘力讓三哥跟上來噠!”
小妹認真點頭,接下來這個艱巨的任務。
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在李學文看來妹妹其實也沒差,實在太令人省心了。
“對了小妹,你三哥想要一把槍,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或者喜歡什麼?”
李學文可不會厚此薄彼,這麼懂事的妹妹,必須寵著!
小妹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隨後搖搖頭。
“沒有,咱們現在的生活很好啦,班上的其他同學都沒有這個條件。
二哥,我沒有什麼想要的。”
“那你沒有什麼喜歡的麼?”
小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噠,我喜歡二哥你房間裡的那些圖紙!”
圖紙?
李學文反應過來,小妹說的是他隨手畫的設計圖紙,都是些機器設備。
李學文啞然失笑,小妹這才多大點,就對這種複雜的知識起了興趣?
“小妹,你看得懂我畫的圖紙麼?”
“看不懂,我隻是覺得上麵的線條組合在一起,很好看,二哥,你可以把圖紙送給我麼?”
不是說機器是男人的浪漫麼,怎麼自家妹妹一個小女孩,也會對這種事物感興趣?
李學文笑著搖了搖頭,隻道是自己刻板印象了。
小妹見李學文搖頭,心中稍微有些失落,麵上卻是笑著回應:
“那些圖紙對二哥你來說很重要吧,還是彆給我了。”
李學文愣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
“剛才我搖頭可不是拒絕的意思,隻是在感慨而已,不過我那些圖紙的確不能給你,不是說它們重要,而是我有更好的。”
可以通過空間的電腦購買更好的,更加適合小孩子的圖書,就沒有必要給那些草稿圖。
隻不過書是沒法兒帶出來的,還需要李學文親自動手謄抄下來。
於是他再次開口說道:
“小妹,這份禮物我新年再給你好不好?”
小妹自無不可,高興的蹦了起來。
“二哥你真好!”
“哈哈哈!”
李學文拉著小妹,隨後先把自行車停好。
“阿旺哥,先彆掃了,一會兒又該下了,進屋烤烤火吧。”
阿旺現在還穿著一身薄薄的衣物,李學文問話,他便傻傻的笑著:
“學文,阿旺不冷,這門口的雪不掃,三弟和四妹他們玩不儘興哩。”
阿旺現在有人陪著聊天,口齒都清晰了不少,說話要比以前利索多了。
“學文,你可彆怪他倆,是阿旺要掃的。”
阿旺還擔心李學文會怪罪小妹和小弟,連忙辯解了一句。
李學文忽然有種感覺,阿旺哥比自己還心疼弟弟妹妹。
“好吧,阿旺哥你喜歡我也不攔著,可你彆凍著自己,穿那麼少身體受得了麼?”
家裡棉花布匹還有不少,母親王梅也給阿旺做了幾身厚衣服,可李學文很少見對方穿。
“不冷啊,學文,你摸摸看,阿旺身上熱著咧。”
阿旺一手拿著掃帚,另一隻手則微微彎曲,展示著肌肉。
這頓時把李學文羨慕壞了,胳膊能跑馬,說的便是阿旺這樣的身材。
而且阿旺屬於那種喝水都長肉的體質,更彆提到了李學文家後,營養更是沒斷過。
阿旺現在的身體竟比幾個月前,還要健壯許多。
他整個人就像個大熔爐,不斷散發著熱氣。
李學文覺得阿旺多少也算是個奇人了,若不是他腦袋出了事情,恐怕也會有著自己的一番際遇。
一念及此,李學文便有些為阿旺感到可惜,若是能夠找到醫治對方腦子的法子就好了。
“阿旺哥,你彆累著自己,我先進屋了。”
李學文穿得倒是厚實,可依舊有些頂不住屋外的氣溫。
“好勒,阿旺曉得的。”
阿旺憨憨的點了點頭,又接著他掃雪的工作。
李學文拉著小妹的手:“小妹,你還玩不?”
小妹微微點頭,表示她還沒玩儘興。
李學文便撒手由著她了,一個完整的童年,在李學文看來很是重要。
他哈了哈氣,隨後邁步進入堂屋,看看爹娘在不在家。
屋內放著一個火盆,火盆周圍放著幾張椅子。
但椅子都是空的,沒有人坐。
火盆裡的柴也快燒完了,李學文拿起幾塊乾柴丟了進去,把火續上。
“娘,爹,你們在麼?”
“是文子回來了?”
王梅急匆匆的裡間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塊抹布。
看到二兒子完完整整的,她不由鬆了口氣。
“老二啊,你今天吃過飯沒,要是餓了娘現在給你下個麵條墊墊肚子。”
“娘,我吃過的,吃的涮羊肉,可美了。”
“是嘛,吃了就成。”
王梅走到近前,又圍著李學文轉了兩圈才停下來。
“娘,咋了這是?”
“你不知道,你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沒回來,娘這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你會出事,現在看你到你回來,我也就放心了。”
“娘,我不都說了嘛,站裡有任務,需要儘快完成,能有什麼事情?”
“娘知道,就當娘太敏感了。”
王梅給李學文拍了拍身上的雪和塵,整理整理褶皺的地方。
其實她沒跟李學文說,她今早路過廢品站,見站裡大門緊閉,又聽門衛大爺說站裡所有人都休假了。
她便知兒子沒說實話,定然是有事情瞞著她。
可老二做事一向穩重,對方不願意說,定然是不想家裡人為他擔心了。
王梅知道自己幫不了兒子什麼,乾脆就不說,省得兒子心裡堵。
一想到兒子可能從事什麼危險的事情,王梅的手就忍不住一顫。
李學文卻沒有察覺,他環顧四周,問:
“娘,爹呢,他今個兒不也休假嘛,總不能也和我一樣有緊急任務吧?”
王梅趕緊收拾了一下情緒,頓了頓她才解釋道:
“你爹倒是休假了,隻是他回了生產隊一趟,說是給隊裡看看麥子。”
李學文笑了下:
“這哪是休假,不還是在上班麼?”
農機站平時的工作之一就是指導農民們種地播種。
“不是一回事,這是你爹主動回去的,沒人找他。
你爹種了一輩子地,要說什麼他最關心,除了咱們一家子之外,就是那地,那莊稼了。”
相互扶持著走過這麼多年,王梅深知自家丈夫的脾性。
“對了,咱們村的苞米咋樣了?”
“好著呢,前段時間你爹碰著了生產隊裡的鬆茂,知道今天咱們生產隊的苞米長得很好。
老支書特意讓鬆茂到農機站找你爹,就是讓他挑個日子回去分苞米。
也就是那個時候,你爹從鬆茂那孩子口中得知村裡要種冬小麥。
他放心不下,今天休假便回生產隊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