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看著集結完畢的三千鐵蹄。
他內心歎了口氣。
行吧行吧，誰讓道爺我現在是天師呢，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個屁！
明明是麻煩越大！
“出發！”
秦牧不再猶豫，猛地一夾馬腹，率先衝出。
蒙恬緊隨其後，手中長槍高舉，厲聲喝道。
“全軍，隨天師大人出擊！”
“殺！”
三千黃金火騎兵齊聲怒吼，聲震四野。
黑色的鋼鐵洪流瞬間啟動，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卷起漫天煙塵，朝著渭水的方向，奔騰而去。
這突如其來，規模浩大的緊急軍事調動，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巨石，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紫山周圍，那些早已潛伏於各處，負責監視羅天大醮動向的各方勢力眼線，皆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
“怎麼回事？秦軍為何突然大舉出動？”
“方向是渭水？”
“難道陰陽家動手了？”
“速速將消息傳回！”
一時間，無數的信鴿衝天而起，無數的密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山林之中。
而在距離紫山不遠的一處隱蔽山崖之上。
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屹立，衣袂飄飄，宛如即將乘風歸去的謫仙。
正是流沙組織的頂尖殺手，白鳳。
他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眸子，清晰地捕捉到了山下那如同黑色怒龍般奔騰而去的秦軍鐵騎，以及為首那道醒目的紫色身影。
“嗯？”
白鳳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與好奇。
羅天大醮在即，秦牧竟然在這個時候，親率大軍離開紫山？
他心中思忖。
如此倉促，如此大的陣仗，絕非簡單的巡視或演練。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目標是渭水方向。
陰陽家那邊，真的搞出了什麼大動靜？
白鳳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
這趟渾水，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他身形一動，如同沒有重量般，悄然自崖邊躍下，化作一道白色的殘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跟隨著那支鐵騎洪流的方向，疾馳而去。
大軍疾馳，沿途卷起狂風，道旁的樹木瘋狂搖曳，仿佛在為這支承載著大秦希望與怒火的軍隊呐喊助威。
越是靠近渭水，空氣便愈發冰冷，凝滯。
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與腐朽的氣息，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怨毒，乘著風，絲絲縷縷地鑽入鼻腔，侵蝕著人的心神。
天空不知何時變得陰沉下來，原本明媚的陽光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遮蔽，投下壓抑的光影。
就連胯下的戰馬，也開始變得焦躁不安，不時地打著響鼻，刨動著蹄子，若非騎士皆是百裡挑一的精銳，強行以自身氣勢與韁繩壓製，恐怕早已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終於！
當視線的儘頭，那條蜿蜒曲折的渭水輪廓出現之時，整支鐵騎洪流的速度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
不需要命令，一種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方那難以言喻的大恐怖！
“停！”
蒙恬勒住韁繩，聲如洪鐘，三千鐵騎令行禁止，瞬間在距離渭水河畔百丈之外停了下來。
馬蹄聲止，煙塵漸落。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這片天地。
唯有前方那渾濁，漆黑，散發著惡臭的河水，在無聲地翻滾，嗚咽。
渭水……
仿佛變成了一條通往九幽地獄的冥河！
河麵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存在所吸引。
饒是心中早有準備，當秦牧親眼看到那艘所謂的‘蜃樓’之時，他的瞳孔還是不受控製地猛然收縮。
我靠！
實物比聽說的，比想象中的，還要他媽的嚇人百倍！
秦牧心中翻江倒海，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那艘巨艦，與其說是船，不如說是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巨大墳墓，一座移動的災禍堡壘。
它的體型龐大到遮天蔽日，投下的陰影將大片的河岸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整個艦身被濃鬱到化不開的黑氣徹底包裹，纏繞，那黑氣粘稠如墨，翻滾湧動，其中無數張極度扭曲，充滿無儘痛苦與絕望的鬼臉若隱若現，發出無聲而淒厲的慘嚎。
陣陣陰風怒號，卷起腥臭的河水，拍打在漆黑的艦體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那股幾乎凝為實質的滔天怨氣。
怨毒、憎恨、絕望、瘋狂……
種種負麵情緒交織在一起，化作無形的精神衝擊，瘋狂地侵蝕著每一個靠近者的心智。
秦牧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從那黑氣深處傳來的，成百上千厲鬼的嘶吼，詛咒，以及鎖鏈碰撞的刺耳噪音。
饒是三千黃金火騎兵皆是百戰餘生，意誌堅定的銳士。
此刻目睹此等景象，也不由得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臉上血色儘褪，一片鐵青。
不少士兵握著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胯下的戰馬更是躁動不安，發出一陣陣恐懼的嘶鳴，若非騎士死死控製，早已掉頭狂奔！
恐懼，如同瘟疫般在軍陣中無聲地蔓延。
蒙恬的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他握著長槍的手背青筋虯結。
他征戰一生，從未見過如此邪異恐怖之物！
秦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鬼船那濃鬱的黑氣深處，潛藏著一股更加深邃，更加冰冷，更加強大的氣息。
張伯君所說的鬼王。
是真他嗎的強啊！
東皇太一這老狗，為了毀掉羅天大醮，還真是下了血本！
他袖袍裡的那些符籙能乾掉這艘蜃樓麼……
秦牧看了一眼遠處那如同移動山脈般的鬼艦，心中瞬間有了判斷。
不行！
絕對不行！
這種程度的怨氣和邪祟集合體，尋常的驅邪符，鎮鬼符扔上去，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更彆說那裡麵還有一頭那麼恐怖的鬼王。
必須另想辦法！
決不能讓這東西靠近鹹陽！
更不能讓它毀了羅天大醮！
想到此，秦牧眼中厲色一閃，瞬間下定了決心。
他猛地轉頭，看向身旁的蒙恬，聲音不再帶有絲毫猶豫，而是充滿了斬釘截鐵的決斷。
“蒙恬將軍！”
“末將在！”
蒙恬立刻回神，抱拳應道。
“此非尋常妖邪，乃是聚上千厲鬼而成的鬼蜮，普通符籙無用。”
“傳令下去！”
“三千黃金火騎兵，立刻下馬！”
“尋河岸高處平坦之地！”
“以最快速度！為本天師，起一座法壇！”
起壇？！
蒙恬微微一愣，但立刻反應過來，高聲喝道。
“斥候營何在？！”
“速尋合適地點！”
“喏！”
數名斥候飛身而出，迅速探查。
秦牧看著士兵們開始忙碌，心中卻在急速思考。
他必須開壇做法，借天地之力，行神鬼之能，為這三千將士加持神力！
唯有如此，方有一戰之力！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那艘鬼艦越來越近的壓迫感，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這種鬥法。
不勝。
就是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