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聽見了蓋聶奄奄一息的話,但還是就當作沒有聽見。
他拿起木劍,長嘯一聲。
“想死容易,想活著難——”
話一落音,秦牧就輕鬆的甩開了蓋聶的手,拿著一把匕首,將蓋聶亂糟糟的頭發割了一撮下來,用紅布包好。
這藏身秘法,之前給章邯做過一次。
過程還是很熟悉的。
畫井符,壇子,雞冠血,柳枝箭……最後一道藏身咒。
按部就班。
過程很順利。
完事之後,蓋聶已經昏迷過去了,而秦牧……
十分想找個地方躺會兒。
好像是上次作法之後,沒有休息好一樣,還有點後勁兒。
這回再來一次……就……
這時,李斯上前言謝:“多謝國師!作法完成,在下就先把蓋聶帶走了。”
“等把蓋聶處置好,在下定帶著謝禮,登門拜訪。”
還來?
快彆來了吧。
秦牧客氣笑笑:“謝禮就不必了,貧道不敢邀功,況且救人性命的事情,貧道定然是義不容辭的。”
李斯尷尬了的陪著笑。
剛剛是誰還在猶猶豫豫這個那個的?
國師不太地道啊。
想著,秦牧已經離開章邯府上了。
回到朝暉殿。
秦牧滿頭虛汗,就地打坐。
氣息周行,沉於丹田,疲勞之感稍稍有所緩解。
這種法事,下次還是少做比較好。
跟普通的作法不一樣,這種續命的,搞不好還會有點折壽之類的副作用。
但是具體會不會有折壽的情況,秦牧也不能確定。
這隻是從書上看來的,書上也沒寫過有什麼副作用,也沒記載有誰用過,後來怎麼樣了。
那……
他這一下子沒幾天的功夫就用了兩次。
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這跟實驗室的小白鼠有啥區彆。
想到這裡,秦牧總覺得這兩次的確是草率了。
這要是趕上有個什麼人過來刺殺他,這就一殺一個準了。
……
另一邊。
小聖賢莊多了幾個眼生的人。
“三師公,我們什麼時候去鹹陽!”黑發秀氣的男孩扯著張良的衣袖,滿目急切。
張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才把荊天明摁回了房間裡麵。
“你冷靜點,稍安勿躁。你和少羽現在這裡落腳,蓋聶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了人去鹹陽城內打探消息。”
“蓋聶沒有這麼容易就死掉,等打探清楚了再從長計議。”
張良安撫的話,並沒有讓荊天明冷靜下來。
蓋聶為了保護他的周全把他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孤身一人把大秦的追兵引走。
原本以為大叔功夫那麼厲害,沒有那麼容易被抓住的。
誰知道……
他去了一趟機關城回來,鹹陽城內就傳出了天下第一劍聖蓋聶死在大秦牢獄之中!
這叫他怎麼冷靜!
“給我個確定的時間,什麼時候去鹹陽找大叔!”
荊天明依舊不死心的拽住張良,就不肯撒手。
少羽站在荊天明的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角,勸道:“還是等等吧,你忘了大秦的士兵可都是在追殺你的。”
“你要是冒冒失失的去了鹹陽,就是去送死的,救不了蓋聶,還要把自己搭進去,蓋聶就白白被抓了。”
少羽的話終於起了作用。
荊天明鬆開手,放過了張良。
張良摸了摸兩個少年的頭,喃喃道。
“他絕對沒有那麼輕易的就死掉。”
這話,張良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安撫這兩個少年,還是在安撫自己。
雨夜。
漆黑的夜色和鋪天蓋地的雨水,擋不住兩個少年奔赴鹹陽城的心。
荊天明和項少羽穿著不太合身的草笠,極速的奔跑在傾盆大雨之中。
“少羽,我們不用進鹹陽城,我在三師公那裡偷聽的時候,聽見他們說了,大秦士兵是把大叔的屍體丟在了城外的亂葬崗。”
說著,荊天明心中悲憤無限,腳下的步子都跟著悲愴了起來。
三叔公他們故意對他隱瞞了蓋聶已經死掉的真相。
但是這種消息是瞞不過他們的。
可即使是蓋聶已經死了,他也不會扔由他的屍體被丟在亂葬崗那種地方。
所以,荊天明和項少羽連夜出發,冒著雨也要把蓋聶的屍體找到。
項少羽揪著臉,心裡還是沒底:“我們從來沒有去過那個亂葬崗,你知道在哪個方向嗎?”
“過去之後找找就能找到了。”荊天明胸有成竹的說,“聽說鹹陽城在強秦之下經常死人,亂葬崗一定很大,肯定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項少羽聽了,心裡更沒底了。
“你確定嗎?找到大叔的屍體之後,我們兩個人怎麼運回來啊?”
“嗯?”
今天少羽的問題怎麼這麼多?
荊天明一臉苦惱。
“先找到屍體再說!大叔是個這麼厲害的劍聖,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那種地方!”
聞言,項少羽突然有點後悔跟荊天明一起出來……
“你放心好了,一定能找到的,到時候,你給我放風,我自己去找大叔的屍體,找到了之後咱們一起想辦法把屍體帶走。”
項少羽:“……”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而此時的小聖賢莊已然亂成了一團,發現荊天明和項少羽逃跑的張良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兩個臭小子!肯定是去鹹陽了!”
張良站在不停滴水的屋簷下,看著鹹陽城的方向,眼神異常堅毅!
現在沒有辦法了。
隻能跟過去追,希望快馬加鞭之下能趕得上在到達鹹陽之前把他倆抓回來。
如果抓不回來,就危險了!
“追!”
蓋聶……你千萬不能真的死了!
強烈的信念之下,遠在鹹陽城內的蓋聶猛的睜開了眼!
入目便是大牢的牆壁和滲透著雨水的天窗。
“睜眼了!他醒了!”
耳邊傳來獄卒的聲音。
他竟然還沒死!
蓋聶的腦海中回想起之前的一切。
密密麻麻的所謂咒語,那個年輕的國師淡然的眼神。
難道真的是被施法才續的命?
說起來蓋聶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活著,是真真切切的。
身上的傷口處還隱隱作痛。
外麵的雨聲掩蓋了一切,蓋聶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又重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