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豹。
家兄魏咎。
當這兩個名字伴隨著那君臨天下的氣勢回蕩在大殿之中時。
劉邦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響。
他瞬間想到了兩個人。
原魏國公子的魏豹和魏咎。
昔日。
秦滅六國,橫掃天下。
魏國自然也逃不過被鐵蹄踏碎的命運。
魏國破滅後。
這兩人就不知所蹤了。
沒成想。
這兩人不僅活過了當年的戰亂。
更是加入了魔神殿。
成為了這南陽郡的總舵主!
六國餘孽!
這四個字瞬間從劉邦的心底冒了出來。
難怪此人明明是人族。
身上的妖魔之氣卻又如此恐怖。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魔道修行者了。
這是和魔神殿同流合汙的六國餘孽!
劉邦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田言的情報。
還是他嗎的過時了啊!
雖然。
魏豹是法籙境巔峰。
可是此人的背景結合此時展現的法陣。
不是一般的法籙境巔峰!
要是知道魏豹擱這裡。
他……
指定不來啊!
他又不是傻叉。
這種背景的貨色。
肯定不簡單啊!
就在劉邦心神劇震之際。
一道陰冷的氣息在魏豹身後浮現。
那是一道半透明的魂魄。
魂魄的麵容與魏豹有七分相似。
但更顯威嚴。
他雙目之中空無一物。
唯有恨意。
正是魏咎!
魏咎冷冷開口道。
“阿弟。”
“何須與他廢話。”
“正好擒下此人破南陽形勢。”
“讓暴秦知道。”
“南陽。”
“非他暴秦之南陽!”
話音未落。
可怖的威壓便流轉殿宇。
雖隻是法籙境。
劉邦卻仍然感覺自己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這尼瑪。
又來一個法籙境巔峰!
跑!
這是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眼前這局麵。
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一個法籙境巔峰的魏豹就已經足夠棘手。
現在。
又多了一個雖然隻是陰魂。
但同樣法籙境巔峰的。
這兄弟二人聯手。
再加上此地這詭異莫測的殺陣。
彆說取勝了。
今天能不能活著從這裡走出去都是個未知數。
劉邦當機立斷。
轉身一劍劈向自己來時的方向。
他體內的法力與神力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
赤紅色的劍氣帶著赫赫神威。
如同一條咆哮的火龍。
撞向了那由血色符文所化的結界。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聲響起。
血色結界略微扭曲了一下。
而後。
瞬間恢複!
劉邦眼眸一沉。
“道庭的狗。”
“現在就想逃了?”
“你剛剛不是還殺氣騰騰。”
“不可一世麼?”
“怎麼。”
“現在開始惜命了?”
魏豹那嘲弄的聲音緩緩響起。
話音落下。
他張開雙臂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大殿內的陰冥之氣開始湧動了起來。
那裹挾無窮怨念、恨意、煞氣的陰風化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紅色氣流。
如同百川歸海一般。
朝著魏咎的陰魂之軀彙聚而去。
隨著這些陰冥之氣湧入。
魏咎的身影越發清晰。
氣息也開始爆炸。
他那陰魂的軀體之內此刻仿佛有無數怨魂遊走。
人望之。
如墜冰窖。
看著這一幕。
劉邦知道。
今天已經沒有了任何僥幸的可能。
逃是逃不出去了。
唯一的生路。
便是死戰!
他看著那氣勢不斷攀升的魏咎。
露出了一抹混不吝的笑容。
將自己的袖子擼了起來。
聲音不再是壓抑而是豪氣乾雲的開口道。
“兄弟們。”
“今天咱爺們兒點背。”
“撞上硬茬子了!”
“不過!”
“人生在世誰還沒個倒黴的時候?”
“怕他個球!”
“若是今天咱們殺不出去。”
“我劉邦!”
“先死於眾兄弟之前!”
話音落下。
蕩魔天兵們沉默的舉起了手中長戈往地上一頓。
咚——
伴隨著沉悶而厚重的聲音。
他們用雄渾的音節。
發出了大秦軍魂的咆哮。
“風!”
“風!”
“風!”
“大風!!”
天罡地煞蕩魔陣在這一刻光芒大盛。
赫赫神威與那滔天魔氣。
形成了鮮明的對抗。
見到這一幕。
魏豹眼中流露出不屑。
冷冷開口道。
“拚命就有用了麼?”
“當年。”
“暴秦滅我大魏。”
“我大魏的將士難道就沒有拚命?”
“那數以百萬計的國人難道就沒有掙紮?”
“可結果呢?”
“國破家亡,血流漂泊!”
“今日!”
“本君便先拿你們這些秦狗的性命來祭奠我大魏的亡魂!”
“拿你們的血來還我大魏的血債!”
劉邦聞言。
嗤笑一聲。
隨後。
他將手中的長劍遙遙指向了魏豹。
“少在這裡放你娘的狗屁!”
“你魏國守不住自家江山,怪得了誰?”
“這是你墮入魔道跟妖魔為伍。”
“殘害同族的理由?!”
“你兄弟二人簡直豬狗不如!”
“今日。”
“你也是法籙,我也是法籙!”
“誰死誰活尚未可知!”
話音落下。
魏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正吸納陰氣的魏咎緩緩抬眸。
冷冷開口道。
“你的法籙和我兄弟的法籙。”
“安能一樣?”
“無知的螻蟻。”
“為修成這無上魔功《陰兵南帝錄》。”
“本君不惜自戮此身融入吾弟之身。”
“更是在此地。”
“血祭南陽十萬生魂。”
“鑄就這萬人血坑。”
“方成就這無上至強二境法籙。”
“此地。”
“一草一木皆與吾弟所修功法的血煞之術相合。”
“你不過區區一個二境法籙。”
“未曾破境神通。”
“不得道庭神職的天授之妙。”
“今日!”
“你必授首此地也!”
聽到這番話。
劉邦感覺有些不對勁。
修煉功法還要搞個萬人坑?
他眼眸微動。
試探性地開口道。
“布陣需要各種天材地寶。”
“可修煉功法。”
“不過是吸納天地靈氣,煉化為自身法力。”
“何須要這慘無人道的萬人血坑?”
魏豹聞言。
臉上的嗤笑之色更濃了。
那是一種自我認知上的絕對優越感。
他身後的魏咎開始緩緩融入他的身體之中。
兩道重疊在一起的聲音。
在大殿中回蕩而起。
“那天師秦牧不過一好運小兒。”
“仗著天地厚愛。”
“便敢妄談天地至理。”
“簡直可笑!”
“他之說。”
“豈能與殿主的通天徹地之才相提並論?!”
“吸納靈氣?!”
“何其愚昧!”
“這天地之間除了靈氣。”
“更有那無窮無儘的生靈血氣!”
“天生萬物以養人。”
“反過來!”
“人。”
“亦可為萬物之鼎爐!”
“吃人!”
“其修煉速度遠勝於吞吐靈氣百倍千倍!”
“吃千人可入境!”
“吃萬人可入法籙!”
“若非本君需要在此地靜養功體。”
“神農討逆司豈能有機會在南陽郡稱王稱霸!”
“今日!”
“本君便先殺了你這道庭走狗!”
“再啖食州郡百萬血食。”
“以助我登上殿主那龍門神通!”
話音未落。
已經與魏咎魂魄融合。
形態大變的魏豹一步踏出。
一道血色的閃電浮現。
整個大殿都被刺目的血色光華所籠罩。
劉邦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看不清!
“起陣!”
聲嘶力竭的咆哮聲響起。
轟——
天罡地煞蕩魔陣瞬間被催動到了極致。
耀眼的金光從一百零八位蕩魔天兵的身上爆發而出。
一道堅不可摧的金色光幕浮現。
嗤啦——
從前無往而不利。
完全能輕易擋住法籙境的金色光幕。
竟然如薄紙般被撕裂。
血光勢如破竹。
斬在了蕩魔天兵的陣列之中。
噗——
一瞬間。
最前方的十餘名蕩魔天兵爆成了一團團血霧!
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們身死。
連帶著剩下的蕩魔天兵以及劉邦同時被創。
哇——
一大口鮮血從劉邦的口中狂噴而出。
蕩魔天兵們也是身形劇震。
身上的甲胄都出現了道道裂痕。
僅僅一擊!
破了天罡地煞蕩魔陣。
斬殺了十餘名蕩魔天兵!
這不可能!
劉邦眼眸猙獰。
他的感知沒有錯。
這魏豹。
哪怕融合了自己的兄弟。
也不過是法籙境巔峰!
而後。
他很快明白了過來。
是魏豹所修功法的緣故。
那血色光華能避開天罡地煞陣的氣機勾連。
在傷害到蕩魔天兵那經過道庭神火淬煉過的神軀後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鑽入體內。
瞬間將其生機吞噬殆儘。
這種手段下。
大陣根本沒有分攤傷害的機會。
反而是大陣會因為氣機的陡然減少而讓他們受創。
若是再固守陣法被動挨打。
今天。
他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
成為這怪物的腹中餐!
唯一的生機!
就是拚死一搏!
想到這裡。
劉邦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血光散去。
魏豹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大殿中央。
他的指尖滴淌著殷紅的鮮血。
那不是他的血。
是屬於蕩魔天兵的。
他抬起手。
將指尖的鮮血送入口中,滿臉享受地品嘗了一下。
隨即。
他露出了一個意猶未儘的表情開口道。
“蘊含著一絲神力的血肉。”
“其味道果然比凡人要鮮美得多。”
“隻可惜。”
“太少了些。”
看到這一幕。
劉邦眼中浮現出無儘的怒火。
蕩魔天兵。
為道庭秘法而煉製。
但。
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戰爭機器!
自渭水神府而出後。
這些人。
便是他的袍澤。
他的兄弟!
豈能為怪物的血食?!
“你這不人不鬼的孽畜!”
劉邦發出了冷冽的聲音。
隨後。
他一步踏出。
主動脫離了陣眼的位置。
厲喝道。
“所有人變陣!”
“以我為鋒,結錐形陣!”
“用神虹給老子轟死他!”
劉邦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冷靜。
他很清楚。
想要戰勝眼前這個怪物。
單靠陣法不可能。
唯一的辦法。
就是由自己這個最強的點去正麵牽製住魏豹。
為蕩魔天兵們創造出集火攻擊的機會。
如此。
才有一絲勝機!
魏豹見劉邦提著劍主動衝了上來。
臉上露出了更加輕蔑的笑容。
“愚蠢的螻蟻。”
隨後。
他身形一晃。
竟化作了十幾道一模一樣的血色殘影。
遍布整個大殿。
重重疊疊的聲音帶著戲謔與嘲弄在殿宇之中回蕩。
“無能的凡人。”
“何必再做這徒勞的掙紮?”
“化為吾食。”
“才是你最終的歸宿!”
麵對這詭異的一幕。
劉邦深吸一口氣。
體內的法力與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
他自創的功法。
《赤九化龍功》在這一刻被催動到了極致。
他的身上浮現出淡淡的赤紅色光暈。
隱約之間。
仿佛有一條小小的赤龍在他的經脈之中遊走。
一股堂皇浩大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你這個吃人的畜生。”
“給老子閉嘴!”
伴隨著暴喝聲。
劉邦手中的長劍在空中劃過。
劍訣!
明功過!
一道道赤紅色的劍氣從劍尖傾瀉而出。
劍氣璀璨華麗。
帶著審判眾生,明辨功過的無上威嚴。
如同一片片燃燒的鳳凰羽毛。
朝著那十幾道血色殘影。
覆蓋而去。
每一道劍氣都精準地斬在了一道殘影之上。
但。
預想中殘影破碎的景象並未出現。
那些劍氣在觸碰到血影的瞬間便穿透了過去。
魏豹那陰冷而充滿嘲弄的笑聲。
從四麵八方響起。
“嗬嗬……”
“爾等這般不識天數之輩。”
“合該化為吾等兄弟的血食!”
話音未落。
嗡——
大殿內那由血色符文構成的結界劇烈波動了起來。
結界的表麵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嗤嗤嗤——
無數由精純血煞之氣凝聚而成的血色荊棘。
從那波動的漣漪中竄了出來。
它們在空中交織纏繞。
瞬間便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荊棘之網。
直接將劉邦那漫天的鳳凰劍羽。
儘數絞碎!
而後。
這張荊棘巨網並未消散。
而是直接朝著劉邦和蕩魔天兵們當頭照下。
也就在這巨網成型之際。
一道身影在殿宇的高空中緩緩浮現。
正是魏豹。
然而。
此刻的他。
與之前坐在王座上那個俊朗沉穩的男子已然判若兩人。
他周身都散發著粘稠如實質的血煞之氣。
這血煞甚至讓周圍的光線都為之扭曲。
他的身上不再是那華貴的黑袍。
而是披著一件宛如由鮮血凝聚而成的猩紅外衣。
外衣上。
血光流轉。
似有無數亡魂在其中哀嚎。
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
是他的臉。
一半依舊是他自己那張俊朗的麵容。
另一半臉。
卻是浮現出了他哥哥魏咎那張冷冽怨毒的臉龐。
兩張臉。
一半生一半死!
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劉邦。
那雙融合了兄弟二人的眼眸之中。
再無一絲人類的情感。
隻剩下漠然。
他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重疊而起的冰冷聲。
響徹整個大殿。
“萬劫司辰南兵訣!”
唰唰唰——
無數由精純的陰氣和血煞之氣凝聚而成的血色長戟。
浮現在了半空中。
長戟樣式赫然是當年魏國軍隊所使用的製式兵器。
每一根長戟上都纏繞著哀嚎的怨魂。
下一刻。
所有的血色長戟齊齊地對準了下方。
那被荊棘巨網籠罩。
退無可退的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