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曼青的後背倏然繃緊,這種情緒在看到章芷蘭的臉後,被徹底放大。
章芷蘭出現在陳星淵住的地方這說明了什麼,和傭人無比熟稔當成自己家來住這又說明了什麼。
莫曼青努力調整了一個得體的微笑,“您好,章同誌,又見麵了。”
她的強裝鎮定,章芷蘭看不出來。
她隻看到陳星淵在沒有通知她的情況下,就允許莫曼青登門入室。
可能這個詞用在這個地方不合適,可章芷蘭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詞。
連陳家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章掖兩口子都不知道,偏偏他的秘書,“闖”了進來。
章芷蘭有一瞬間的慌亂,她不知道該迎莫曼青進門,還是該作何動作,她在莫曼青麵前又該以什麼身份自居。
莫曼青出現在陳星淵的地方,又代表了什麼?
以前,他的地方是從來不允許異性踏入的,現在呢?
是劉姐看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同尋常,到底是在陳星淵身邊做過很久的老人,她禮貌又客氣,“小蘭,請客人進來嗎,我去拿先生的衣裳。”
章芷蘭這才回過神來,劉姐的一句“客人”,表明了章芷蘭和莫曼青的身份。
在這裡,她是主人,她是客人。
莫曼青雖然在笑,可低頭的時候,笑容卻慢慢凝固在臉上。
兩人相顧無言,莫曼青拿了劉姐遞過來的資料和衣裳,頷首離開。
明明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外衣,他為什麼專門叮囑她拿呢?
彆說是家裡,就算在辦公室,陳星淵的衣裳,莫曼青也很少可以接觸,如今又是因為什麼?
難道是故意做給章芷蘭看?
陳秘書長這樣的身份,難免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黏上來就甩不掉,秘書長難道是想用這種辦法,來讓章芷蘭知難而退?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野草一樣在莫曼青心底瘋狂滋長。
看來這章芷蘭也不值一提。
從樓上下來,兩個猥瑣的身影從拐角出來,盯著莫曼青離開的背影嗤之以鼻,“這回咱們兄弟可以歇一歇了。”
“這新歡都能登門擺姿態了,舊愛還算得上舊愛嗎?往後啊,這地方就不用監視了。”
“要我說這當官的就是眼神比一般人難猜,我看這舊愛可比這新歡漂亮多了,不隻漂亮,那氣質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相比之下那新歡一股子小家子氣。”
“你懂個球,舊愛再好領導也玩膩了,新歡再土也新鮮。”
兩人浪笑著離開。
屋裡的“舊愛”章芷蘭坐在沙發上出神,她現在算什麼呢?
被陳星淵圈養起來的小動物嗎?
他高興了就過來看看,不高興了好幾天見不到人。
現在連拿一件衣裳都派秘書來了。
往後她要是想見他一麵,是不是也要和彆人一樣,先和他的女秘書預約呢?
她低頭壓下心頭的苦澀,一杯涼茶遞到她麵前,劉姐一臉關心,“小蘭,天氣越來越燥熱,陳先生說你平時總用嗓子,特意叮囑我多給你煮些涼茶喝。”
章芷蘭苦笑,“劉姐,他根本沒說過這些話吧?”
劉姐搖頭,“當然說過,小蘭,按理說我作為一個打工的,沒理由摻和雇主的私事,可是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看到你難過,我心裡也彆扭。”
劉姐的幾句話,說的章芷蘭心裡驀地一陣心酸。
“我看的出來,陳先生是很在乎你的,有什麼事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沒有什麼是聊不開的,隻要對方都在乎彼此,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章芷蘭忽然福至心靈,從他們在一起到現在,她似乎一直在恃寵而驕,很少關心他工作方麵的事情,更沒有深入地和他聊過他們現在的關係。
陳星淵是不是覺得她隻會無理取鬨,所以和她在一起相處累了,才會把感情寄托在那個可以幫他分擔工作壓力的女秘書身上?
章芷蘭彆的優點先不說,自我開導和攻略能力絕對比一般人要強很多,她想通了這些,心情忽然又好起來,接過劉姐的涼茶,一口氣都乾了下去。
“謝謝你劉姐。”
她說完就起身進了臥室,洗澡換衣裳,又化了一個淡淡的妝,穿了平時很少穿的連衣裙。
章芷蘭站在鏡子前照了照,這件連衣裙是她剛和陳星淵在一起的時候,他送給她的,陳星淵總說,章芷蘭純淨的像是一朵未曾被沾染灰塵的花骨朵。
這連衣裙穿在她身上,裙擺飛揚,靈動優雅。
她偷笑了一聲,風風火火拎著裙角從樓梯往下跑。
好想見到他呀。
市委辦公樓,市委秘書長辦公室,莫曼青把衣裳拿了回來。
“領導,這是下午要用到的資料。”她雙手舉著資料遞到陳星淵麵前,陳星淵頭也沒抬,食指點了點桌麵,“放下吧。”
莫曼青咬了咬下唇,沒動。
陳星淵這才抬頭,“還有事?”
莫曼青指了指衣架上的衣裳,“領導,這衣裳用我幫你拿去洗了嗎?”
陳星淵眼眸微眯,頓了一秒,臉上才慢慢露出一點兒似是而非的笑,“怎麼,嫌我給你開的薪水少?”
莫曼青急忙擺手。
“那怎麼還做起洗衣工的工作了?”
莫曼青這才意識到陳星淵在逗她,想到自己之前的某種猜測,她大著膽子嬌嗔了一句,“您怎麼也開始調侃我了。”
恰好關斌進來,莫曼青知道兩人有話要談,關上門離開。
門剛關上,陳星淵臉上本就淺淡的笑瞬間消失不見。
“領導,人撤了。”
陳星淵身子後仰,“她呢,鬨了嗎?”
關斌搖頭,“沒動靜。”
陳星淵心裡始終不平靜,“不像她的性子。”
關斌欲言又止,陳星淵瞪他一眼,關斌這才開口,“領導,您這樣做,章同誌不懂您的用意,萬一真難過了,和您鬨彆扭…”
“關斌!”陳星淵霍地打斷他的話,“跟了我這麼久,你還不懂我要的是什麼嗎?”
關斌低頭,“結果。”
結果是好的,過程艱難些,在所難免。
“知道了。”關斌抬腳離開。
陳星淵突然喊住他,“把衣架上的衣裳,拿去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