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卿剛一睜眼,除了醫院裡濃烈的消毒水味兒,入目的就是陸懷川疲憊又滿是焦急的臉。
他雙手緊緊握著夏卿卿,像是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看到她醒來,陸懷川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卿卿,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夏卿卿身體很累,但她還是強撐著精神搖了搖頭,“彆擔心,就是手術時間太久,睡一覺就好了。”
陸懷川沒說,她這一覺整整睡了兩天。
其實從上次他就發現了,夏卿卿最近總是很容易疲憊,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經常晃神,每次這樣,陸懷川的心就會狠狠揪在一起,他內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每日每夜糾纏著他,始終無法安心。
彎腰把人抱進懷裡,陸懷川的胸膛貼著她的臉,“我們回家。”
夏卿卿一頓,“阿川,方斯年呢?”
陸懷川給她倒了一杯水,夏卿卿要起來,他把人扶著坐起來,兩人依偎在一起,他依舊保持著握住她手的姿勢。
那天的廣德樓後巷。
方斯年和仇成功在車後座交火的瞬間,陸懷川拉開了車門。
他的加入,讓戰鬥幾乎還沒開始就直接結束了。
仇成功被抓,方斯年自首。
自此,港城,廣城的一切,塵埃落地。
“和你猜的一樣,仇月身體裡的那個東西,是仇成功用來煉藥的數據,當初方斯年的大哥被他利用做了藥引子,包括方家全家,裡麵記錄的都是他們的身體機能對藥物的反應。”
夏卿卿給仇月做完手術後就昏迷了,陸懷川後來讓廣城的警方調查了仇月身體裡取出來的東西,查證後才發現是這些。
當然,仇成功也親自承認了。
他在裡麵毫無悔改之意,“其實當初我選中的人是阿年,可是他太聰明了,我從沒見過比他還勇敢機靈的孩子,所以我改了主意,我要養著他,讓他幫我打天下,沒想到他就是個養不熟的狼崽子,竟然反咬了我一口!”
“所以他最初選的試驗品是方斯年?”
陸懷川點頭。
“活人實驗,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夏卿卿想到方斯年,十幾歲的時候,他是抱著怎樣的目的待在仇成功身邊,幫他做那些沒辦法回頭的事情。
同時還要忍受著仇成功可能是殘害他全家的劊子手的真相。
“阿川,方斯年是什麼結果?”
陸懷川抬手將她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無期。”
夏卿卿後背僵了僵,這對他來說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了。
離開廣城之前,夏卿卿把仇月也帶走了,她原本就不是仇成功的親生女兒,做了手術之後,仇月保住了性命,仇成功的所有財產都被封了,仇月無依無靠,夏卿卿想要把她一起帶回京城的福利院。
從廣城離開那天,太陽很大,所到之處皆是陽光普照,再無陰暗的角落可以給那些蛔蟲藏匿。
廣城的警方整齊列隊歡送陸懷川和夏卿卿,仇成功的案子他們追了幾十年,如果不是陸懷川和夏卿卿,他們很難這麼快速收網,這是質的飛躍。
陸懷川不喜歡虛頭巴腦那一套,拒絕了官方的歡送宴,收拾好東西之後,他帶著夏卿卿去了趟廣城的看守所。
“要進去看看嗎?”他雖然心裡不願,但是怕夏卿卿回去有遺憾,這次的事,方斯年確實給了他們很大的幫助。
夏卿卿進去了,管教的告訴她,0027不願意見她。
“你可告訴他,我是誰了?”
管教的回道,“陸師長的太太,夏醫生,0027說了,讓您回京之後好好生活,您的純粹不該粘上他這一抹灰色,往後,就當從沒相識過。”
陰暗的一隅,男人靠著牆坐在地上,不大的房間裡,最上麵有個小窗戶,透出微弱的一絲暖陽,半明半暗照在他臉上。
幾個男人盯著他打量,“兄弟,真不是哥幾個說你,有娘們看你還不見,怎麼,她比鬼還醜?”
方斯年輕笑一聲,“這世界上沒人比她好看。”
“那你八成是傻子吧,都這樣了,還有娘們願意來看你,你瘋了不見。”
方斯年側身背對他們躺下,再沒開口。
見了又怎樣,讓她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麵,同情還是可憐?
那不是方斯年想要看到的表情。
她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她身邊應該是陸懷川那樣馳騁戰場,無所畏懼的男人,而不是如他方斯年這般,困在這陰暗角落的階下囚。
那樣,會給她抹黑。
念想,斷了就斷了吧。
如果有下輩子,方斯年一定要早點兒遇見她,在陸懷川之前,和他爭一爭。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是站在陽光下,坦坦蕩蕩的。
夏卿卿從裡麵出來,陽光越發的刺眼了,她抬手遮擋了一下,陸懷川拉開車門大步下來,將她帶上了車。
他沒問他們談了什麼,也沒問更多的細節,隻是陪在她身邊,無聲的安慰她。
“姐姐,你是去看方叔叔了嗎?”仇月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疑問。
夏卿卿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對。”
“方叔叔是好人,爸爸總是沒時間陪我,更多的時候,方叔叔比爸爸對我還好,他偷偷給我買好吃的小零嘴,還帶我出去曬太陽,小月喜歡方叔叔。”
她眼神純粹靈動,夏卿卿眼角忽地有些濕潤。
如果沒有仇成功,方斯年的人生會是怎樣的?
港城的年輕商人,亦或是慈善家,企業家?
陸懷川半攬住她的肩頭,夏卿卿仰頭看他,“阿川,我想夏夏和安安了。”
“嗯,我們回家。”
夏卿卿和陸懷川直接從廣城回了京城,再沒在港城停留,她隻打了電話給冬兒,“京大的經濟學全國知名,冬兒,來京城吧,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潘誌勇遇害之後,冬兒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她想有話語權,想要改變某些陋習,想要解決社會問題,更想最大程度保護弱勢群體。
她想學經濟,學政治,學法學。
“卿卿,我會努力的,我們京城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