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月醒了後,太陽西下,已經到了下午。
他感到饑腸轆轆,趕緊洗刷一下,簡單吃點飯。
正吃著,一個電話打來,馮月拿起一看是徐仁凱的。自從離開黨委後,他們很少聯係,今天突然聯係,肯定有事。馮月連忙接聽。
“老馮,你真難找啊。在哪發財啊,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徐仁凱一開口就是抱怨。
“哎,一言難儘啊。辭職下海之後,我才知道在單位工作的好處,有點後悔啊。”馮月聽到老熟人的聲音,心頭不免一熱,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誰說不是呢。這幾年,我也混的不容易,如果當年工資能夠保障,我們也不會辭職去闖蕩啊。現在,聽說,企管站編製人員都按照全額事業單位待遇了,工資高了,老馮你想不想去上班啊。”
徐仁凱的一句話給正在困惑中的馮月打了一個強針劑,黑暗中送來了光明,這正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他現在正急於有一份固定收入。
“要是能上班就太好了。”馮月顯得有點激動。
“那好,我再聯係其他幾個人,明天我們一起到黨委去找找領導,問問情況。”
第二天,馮月早早起床,與徐仁凱約好,8點半到興和鎮黨委。
馮月來到興和鎮黨委,今天周一點名,大門開了,早早的就有人來上班了。停車位上已有三三兩兩的車輛。
看門的姓杜,年齡六十多歲,人稱杜老頭,馮月上班時就熟悉。馮月剛下車,杜老頭眼尖,就一下子看到了。
“這不是馮主任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聽說你發財了。”杜老頭兩手伸在襖袖子裡,慢跑著過來了,嘴裡不住的哈著熱氣說。
以前馮月在黨委擔任過經貿辦主任,鎮裡的支柱企業宏晟帽業就是他從浙江招引過來的,原來不起眼的小廠子,很快發展成為縣裡明星企業。每當馮月與人談論此事時,他的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色,當時他也是黨委書記跟前的大紅人,誰對他都高看一眼。
然而,時過境遷,今非昔比。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馮月辭職下海,生意被騙,身陷困境的消息失敗的消息很快傳到黨委,成為黨委不好好工作的反麵典型。就連杜老頭這樣的人也聽說了,所以,今天杜老頭是故意說的。
“老杜,身體還這麼結實,這麼多年沒變啊。”馮月好像聽見,仍然客氣的說,他深知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忙正事再說,先不與這樣人計較,不再理會。
可是,天氣寒冷,馮月下車後,感覺涼風颼颼的,直灌進身體,想趕緊跑到辦公樓裡暖和一下。
後麵,杜老頭也跟著跑不過。他一邊跑,一邊問,“你今天來乾什麼呢?”
“找一下領導,有點事。”馮月頭也不回的向辦公樓方向跑去。
“那不行,你等等。”
“怎麼不行了?”馮月隨後停下來,轉過身,詫異的問道。
心裡想,這好幾年沒有上班,難道看門的權利大了,規矩變了,連找領導的事也都管著。
“你找領導有事?今天點名,黨委有規定要先到信訪室等一下,不能亂走,會影響辦公。”杜老頭氣喘籲籲的說。
他看馮月這落魄樣,斷定找領導也沒有好事。如果讓他貿然去找領導,怕後來領導批評他失職。
馮月嘟囔著,真是人走茶涼,狗眼看人低。他不情願的擠出點笑容,“好吧,杜主任,那麼信訪室又在哪?”
“你看,就在那邊。”
馮月順著杜老頭手指的方向看,就在黨委院內南邊的拱形門處,仔細一看,上麵寫著信訪辦字樣。
“好的,謝謝了。”馮月說著,告辭杜老頭直奔信訪辦去。
馮月來到信訪辦,看見信訪辦門已經開了,一個年輕人在擦桌子,馮月不認識,直接走進去。
“你是誰?沒有看到地板剛拖過嗎?”年輕人停下手中活,看看馮月,一臉嫌棄的說。
馮月回頭看看地板,確實留下臟兮兮幾個的腳印,正是自己剛才留下的。
“不好意思,走的匆忙,沒有看到,我來給拖拖吧。”馮月剛想要去拿拖把。
“不用了,你出去一下。”年輕人不耐煩的說道。
馮月走出屋門,外麵寒風一陣陣吹過,他不由捂緊破舊的羽絨服,頭往下縮縮。
“你來有事嗎?”年輕人忙完後對著站在門口打著哆嗦的馮月說道。
“我叫馮月,原來在黨委上班,找領導有點事,剛才遇到看門的杜老頭,他說今天點名,叫我先到這兒來。”馮月連忙說。
“這樣啊,那你在這等著吧,我一會要去點名,點完名之後再向領導彙報。”年輕人走出門,隨手把門鎖上,沒有讓馮月進去。
馮月凍的心裡直想罵娘。他拿出手機聯係徐仁凱,恰巧徐仁凱一夥已經到了黨委門口,馮月招呼他們過來。
大家湊到一起,徐仁凱要給介紹一下,馮月一看都認識,原來都在經貿辦一起工作過,大家互相寒暄著,訴說多年來的辛苦和委屈。
包括徐仁凱有三個男的,還有兩個女的,分彆是孟祥、吳旭東、陳健穎、慕尚香。
“離開單位這麼多年了,你說黨委能讓我們上班嗎?”陳健穎望著大家,眼神充滿疑惑,儘管穿著羽絨服,又圍著毛巾也凍的直跺腳。
“怎麼不讓?我們以前也是給單位出過力、流過汗的,原來那點工資不夠吃飯的,我們為了生計迫不得已才離開的。”吳旭東有點激動,提高嗓門說。
“就是,憑什麼不讓我們上班。”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臉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激動的,都變得通紅。
“聽說,現在都發全額工資了,待遇好了。我們這幾年在外麵乾不容易,這一點大家都有體會吧。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堅持去找,爭取上班。”徐仁凱看到大家急切上班的樣子,手攥緊了拳頭堅定的說。
馮月來回走動著,一停下好像要上凍一般,他茫然地看著大家,聽著大家的評論。他比誰都希望去上班,但是此刻他的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對黨委是否同意上班沒有底氣,如果表叔王位東不出事就好了。
假如不讓上班怎麼辦?馮月不由的陷入沉思之中,也隻有等見到黨委領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