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蕾姐頭一回體驗到台球球球落袋的順暢感。雖然嚴格來說並不是她親自打進的,但這種暢快依舊讓她覺得挺過癮。
“二十萬?”
她瞥向唐長安,神情裡帶著幾分戲謔:“你打算用什麼方法,在一個月內賺到二十萬?”
“做生意。”
唐長安眼神篤定,直視著她:“這個世界賺錢的方式有很多,尤其是在現在這種社會環境裡,可供選擇的行當並不缺。我隨便挑個領域經營,都能賺到不少。”
他對自己頗有信心。無論做什麼,隻要有一個月的時間,二十萬不在話下,甚至還能更多。
“噗嗤。”
蕾姐聞言後忍俊不禁,邊笑邊把台球杆放到一旁,踩著高跟鞋踱回沙發坐下。
“你年紀輕輕,想法卻這麼單純?真以為隨便折騰下就能把錢掙到手?”
她說到這兒,不禁輕輕搖頭:“要是真有那麼容易,我至於還乾這種勾當?創業可不是想象中那樣簡單。”
其實,蕾姐自己也明白,正經買賣更加穩妥,也省得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然而她當初也曾經想正兒八經去拚一把,結果到頭來被自己曾經最信任的人算計,家底全被奪走,還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又娶了有錢人家的閨女。
唐長安從她的語氣裡,就知道她身後多半有一段不大尋常的過往。
“蕾姐,我明白你現在很難相信我,不過我是真心實意說話,我會做到。”
他表情嚴肅,看起來是不打算再失去這最後的機會。隻要蕾姐不放行,他恐怕就真要萬劫不複了。
她深吸了口煙,瞧著唐長安那堅定的眼神,心裡也稍微起了點漣漪。
“行,我給你個機會。不然把你手腳廢了,也換不到錢。”
說著,她把手裡的煙灰彈進煙灰缸。因為身上的裙子領口很開,唐長安又恰好站在她麵前,這種視線衝擊讓他一下子看到了不該看的場景。
“你剛才說,做什麼生意都可以賺到錢?”
蕾姐彈走煙灰後,重新坐正,視線停在唐長安臉上。
“是的。”
唐長安語調依舊篤定。
“那就好。眼下中秋快到了,火炮哥以前折騰過賣月餅的路子,虧了不少,手裡就剩下一整套生產機。如果你能用那套設備賺到十萬,我就既往不咎。”
她語氣認真,看起來已經盤算好了一些事情。
“賣月餅?”
唐長安略微思索,確實,眼下中秋節快來了,月餅算是季節性暴利行業,往往一年到頭就指著這個節氣賺大錢。
“怎麼,有問題?”
見他神情中帶著思索,蕾姐揚眉問道。
“沒任何問題。”
唐長安立刻回應,態度堅決。
“不過,我還有兩個事情要你答應,不然我可不會放人。”
她吸著煙,漂亮的眼眸盯住他,眼底看不出任何退讓。
“條件?什麼條件?”
唐長安問得直接。
“第一,你得經常來教我打台球。”
蕾姐輕笑地看著他:“我還蠻喜歡你手把手教我的感覺。”
“這個好說。”
唐長安當即應允,畢竟隻是教她玩台球,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第二,我想你幫我把一家名甘緣的月餅廠擠垮。”
提及這事兒時,蕾姐話音裡透著一股冷勁。看樣子她和那家廠子背後的老板應該有什麼深仇大恨。
也許之前讓火炮哥去搞月餅生意,也是她在背後出謀劃策,為的就是收拾這家“甘緣”月餅廠。
“同樣沒問題。”
唐長安依舊毫不猶豫地答應。
“很好。”
見他如此痛快,蕾姐把煙頭掐滅,隨即把話收得很狠:“但你要記住,做不到我交代的事,你這手腳還是保不住。”
“我懂。”
唐長安壓根兒不懷疑她能說到做到。她手下一堆混混,背後肯定還有更深的暗勢力。要真對付自己,簡直輕而易舉。
“行了,你走吧。那套生產設備你可以去找火炮哥取。”
蕾姐說得雲淡風輕,隨後又轉回台球桌旁。唐長安略一點頭,便離開了樓上。
她目送他遠去的身影,唇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似乎挺有看頭。
“好像是這麼擺姿勢,右手在後,收腹……”
蕾姐嘗試依照唐長安先前的指點揮出一杆,可惜這回球並沒進袋,惹得她輕歎一聲,又搖了搖頭。
樓下,火炮哥看著唐長安大搖大擺地走出來,整個人都有點發懵。
“蕾姐就這麼放你走了?”
火炮哥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畢竟他深知自家這位大姐頭下手之狠。唐長安壞了她大生意,本該被教訓得很慘,結果現在好端端地從樓上走下來了?
“對。”
唐長安看了他一眼,說道:“蕾姐還讓我把你那套月餅生產設備運走。”
“啥意思?”
火炮哥更是驚訝萬分。當年花二十萬買的全套機子,現在也值好幾萬,竟就這麼給了唐長安?
“不信你就去問蕾姐吧。等我選好地方安置機器,自然會通知你。”
唐長安不想再浪費口舌,說完便邁步離開。留下火炮哥一個人站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問號,根本不明白這到底咋回事。
“這小子到底給我大姐頭灌了什麼迷魂湯?”
火炮哥嘟囔著,愈發糊塗。
唐長安走在路上,心裡還覺得後怕。剛才真是死裡逃生,如果蕾姐一個不高興,他的手腳就真沒了。
在九十年代,要是得罪了這種有黑道背景的人,可真沒地方討說法,所以他現在更加堅定要迅速壯大自己,免得再一次被人掐住命脈。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唐長安終於回到出租屋樓下。他還沒跨進家門,就先聽見室內傳來一陣刺耳的咒罵聲。
“你這騷女人,欠了我一個月房租還想賴?!”
那尖銳的女聲順著破舊門板清晰傳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