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每天補課的時間,劉大吉走了,懷裡揣了一個兩百塊的紅包。
這個紅包不虧心。
當劉大吉經過狗兒村村口的時候,不經意間朝著大槐樹下瞥了一眼,一張熟悉的麵孔引起了劉大吉的注意。
爺爺經常在家裡的老舊電視上看新聞,國家新聞看,本地新聞也看。
而那個站在老頭兒堆裡聊天的大叔,劉大吉曾經在本地新聞上看到過。
而且每次開會,這個大叔都坐中間。
好像是大官兒來著。
砰!!
隨著附近一聲鞭炮聲響起,一個狗盆衝天而起
回過神來的劉大吉抬腿朝著家裡跑去。
大官兒什麼的,和自己沒關係。
他要趕緊回去告訴爺爺,自己找到工作了,大年過後,就能給爺爺買電動三輪車了。
董三斤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並沒有急著去蘇家找蘇白,而是冒充走親戚的外鄉人,混在了大槐樹下的老頭兒堆裡。
接過一個老人遞來的紫雲煙後,董三斤笑嗬嗬地謝過點上。
“好久沒抽這煙了,勁大。”
老人貌似早就在等著接茬了,一股自豪溢於言表。
“那是,你可彆看不起這煙,就我們村的後生蘇白,人家上千億的身家,還不是抽這個。”
董三斤表麵笑嘻嘻,心裡一頓吐槽。
打我進村起,這話就聽了八遍了。
怪不得你們村的人,見到外人就喜歡遞煙呢。
要說拿捏人心,還得是蘇白,一包十幾塊的紫雲煙,讓全村人裝上千億的杯。
而老人們隻顧著給董三斤裝杯,卻沒人認出來,這個把秘書扔在車裡,穿著便裝獨自一個人來村裡晃悠,口口聲聲說來串親戚的家夥,居然是宜城大管家。
倒是有兩個老人覺著眼熟,可縣領導來村裡視察慰問的時候,都是烏泱泱一大幫人。
哪有大官兒自己一個人晃悠的啊。
董三斤混在老人堆裡,閒聊間問了很多問題,比如看病報銷、子女上學、孩子在哪兒工作等等。
遇到老人們誇的,董三斤就笑著直咧嘴。
遇到老人們罵的,董三斤就叼著煙不說話直撓頭。
閒聊間,不知不覺話題就轉到了董三斤這個宜城大管家身上。
看得出來,近幾年宜城翻天覆地的變化,老百姓都看在眼裡,對董三斤的工作表示一致認可。
可唯獨一點,老人們紛紛持懷疑態度。
那就是董三斤的酒量。
“我覺得懸,還三斤打底,下灣村老四家兒子,還是酒廠釀酒師呢,也就二斤酒量。”
“估摸著,也就一斤半,都高高兒給他算,三斤打底,絕對吹牛。”
“哈,聽說是東北的,東北人熱情是沒的說,但論吹牛,他們也是全國第一。”
聽到這兒,董三斤坐不住了。
你們批評我工作,我虛心接受。
可你們要質疑我酒量,那我
環視一圈平均年齡七十多的老頭兒,董三斤無語了。
我和一群老頭兒置什麼氣兒。
抬手看了看手表後,快到飯點兒了,董三斤拍了拍褲腿上的煙灰站起身來,笑道。
“得嘞,你們聊,我得去親戚家吃飯了。”
和一群老頭兒道彆後,穿著棉襖的董三斤,學著自己小時候在東北老家那樣,把雙手互相插進袖筒裡,佝僂著背,慢悠悠朝著蘇白家走去。
一路走還一路哈白氣兒。
“這南方還真是一到冬天就哪兒哪兒都冷啊。”
來到蘇家的小院前,董三斤貓著耳朵聽了聽,聽到廚房裡叮鈴哐啷的聲音,估計在炒菜準備吃飯了。
又探頭探腦朝著蘇家小院瞅了瞅,確認了蘇白沒在院子裡。
這才笑嗬嗬地走進蘇家小院。
“主人家在不新年好啊”
聽到聲音,蘇父蘇國良從客廳走出來,還不等蘇國良說話,董三斤就笑道。
“大哥,我來鄉裡走親戚的,結果手機沒電了,可地兒還沒找著,您看這大過年的”
下一秒,聽到聲音的許金鳳從廚房裡探出頭來。
“哪個村的啊,這都到飯點了,來,吃了飯再走,給你找根充電線把手機充上,下午給你指路”
在農村,你可能端著碗要不到錢,可你要說蹭一頓飯,估計能從龍國最南方,蹭回東北去。
更何況是許金鳳這種典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呢。
“那怎麼好意思呢借我根充電線就行。”
“有啥不好意思的,聽你口音,東北的吧,東北人都好客,咱南方人也不差。”
“哈哈哈,那感情好,這是遇到好人家了,太不好意思了。”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董三斤都抬腳跨門檻了,同時心裡樂開了花。
蘇總,這次可不是我賴著不走啊,是你媽執意要留我吃飯來著。
大過年的,你好意思趕我走?
沒這道理。
在蘇父的熱情迎接下,董三斤笑嗬嗬地在客廳沙發落座,環視了一圈蘇白家的裝修後沒說話。
倒是蘇國良,給董三斤又是端茶又是遞水果,好一頓忙活。
老兩口顯然都不知道。
今天董三斤來給蘇白拜年,那可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
今天這一頓午飯,可是要吃掉他們兒子三十個億。
按道理,蘇白這三十億,花在蓉城也是花,花在宜城也是花。
但如果蘇白真把這三十億投在宜城,那徐少常那兒咋交代。
拿頭交代啊。
蘇白還在樓上忙著接電話呢,一個上午手機就沒歇過,到了蘇白這個層次,儘管蘇白都算低調的了,但人脈也寬得離譜。
從蓉城到首都,從國內到國外,各行各界,忙著給蘇白拜年問好的數不勝數。
想想也是,假如你手機裡存著蘇白的聯係方式,感覺平時不好意思打擾的話,大都會通過春節這個時間點,才能和這位千億老總說上兩句話。
蘇白在忙,倒是蘇白的大哥,蘇震,先抱著孩子從樓上下來了。
“媽,豆豆的玩具槍充電器呢,我給他充會兒電”
正說話呢,路過客廳的蘇震餘光瞥見客廳裡還有人,下意識一扭頭,看清了董三斤的樣子後,差點把懷裡的豆豆掉地上。
“董董書”
“誒誒”
董三斤正研究遙控器呢,聽見有人喊,猛地抬起頭來,看清楚是蘇震後,立馬抬手打斷。
“過年沒上班,叫董叔”
作為高中校長的蘇震,喉嚨裡瘋狂咽唾沫,緩了好幾秒後,才從臉上擠出笑容。
“董叔。”
董三斤笑著點點頭,看向蘇震懷裡的孩子。
“這是你家公子?咋的,你們家還有大年初一揍孩子的習俗?”
此時的豆豆正在蘇震懷裡,紅著眼睛顯然是剛哭過。
不哭才怪,被三叔蘇白莫名其妙安排了一頓家教補習,簡直天都塌了。
“來來來,董爺爺這兒有紅包。”
說著話,董三斤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見狀,蘇震立馬放下豆豆,笑著催促道。
“快去,給董爺爺拜年。”
“我才不去呢,紅包我有,不稀罕。”
蘇震牙都快咬碎了,看著不爭氣的兒子,恨不得一巴掌扇牆上。
“聽話兒子,這紅包,可真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