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這個詞,聽在雲上鷹耳中,何其諷刺。
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輸得徹徹底底,窮儘一切都比不過一個什麼都沒做的籠中雀。
此時此刻,籠中雀說的任何話,於他而言都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你必須死!”
雲上鷹一劍被擋,瞬化萬劍,天地間無數個雲上鷹出現,施展不同的劍招。
這不是分身。
而是隱劍仙的絕技,世間最快的劍!
“隻有你死了,我才能成為唯一的王,真正的王!”
唰!唰!唰!
劍影蕩昆侖。
比之剛突破九境時,如今的雲上鷹更強,就算籠中雀借助整個昆侖的氣運來禦敵,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死瘋子!”
籠中雀一邊防守,一邊罵罵咧咧,“我從來都沒想過和你爭,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是夜梟王讓你來殺我的嗎?”
“你隻要還活著,就是與我爭,隻有你死了,才能算我贏!”
雲上鷹的劍越來越快。
“我——!”
籠中雀口吐芬芳,他完全看不清了,似乎一草一木皆是劍,空氣泛起的漣漪都是重重劍影。
在這種強壓的逼迫下,他隻能竭力去身融氣運。
唯有依靠昆侖氣運,才有機會與雲上鷹抗衡。
他也知道,和這個瘋子沒有道理可講,這人一見到他,就像是發狂的野狗一樣,追著他咬。
“籠中雀!籠中雀!為什麼會有你?為什麼要有你?!你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不該出現在王的麵前。”
“如果沒有你!根本就沒這麼多事!”
“你!去死啊!!”
伴隨著雲上鷹的憤怒,天地間的劍氣都變成了黑色,夾帶著深紅色的電弧,如遊龍萬千在嘶吼。
劍裂虛空。
恐怖的戾氣帶給籠中雀濃烈的生死危機,令他不自覺的與大衍氣運更一步相融。
籠中雀同樣憋屈,“雲上鷹,你的不幸為何要歸咎於我?如今連我生來的權利都要剝奪了嗎?”
“你就沒想過,是你自己的錯?”
“你就沒想過,是夜梟王的錯?”
“身為隱侯,你不該這麼天真,你自己選的路,就應該明白它是什麼樣子,而不是將不幸怪罪於他人。”
昆侖龍脈的氣運,不斷加持在籠中雀的身上,借力於他,讓他和這片天地近乎融為一體。
一舉一動,皆禦昆侖!
而雲上鷹失去了最初的優勢,任由劍再快,也無法真正刺穿籠中雀,層層氣運彙成的甲衣,讓他倍感無力。
眼看要成功了,就會被昆侖虛的力量所阻擋。
“憑什麼?你一個假皇子,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替身,憑什麼駕馭不屬於你的力量來淩駕於我之上?”
雲上鷹幾近瘋魔。
籠中雀也來氣,立即應道:“假皇子是過去,我現在是真隱侯。”
原本隻是單手握劍的雲上鷹,驟然雙手搭在了劍柄上。
“極境!斷晷!”
日晷,是天源大陸上常用來計時的一種器具。
雲上鷹所悟的這一劍!
是他的最強的殺招!
這個時代,絕對無人所能及的快劍!快到連時間都要避其鋒芒!
所以它叫斷晷!
唰——!
當這一劍斬出時,一切都該是靜止的,包括時間!
“死!”
這一次,滾滾氣運還未來得及形成新的防禦,三尺青峰已是穿過所有,抵臨了籠中雀的胸前。
噗嗤!
利劍穿過了籠中雀的胸膛,帶出鮮紅的血液。
雲上鷹欲要催動劍中的虛神元,將籠中雀的生機徹底攪碎,但他的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鉗製了一般。
他緩緩抬起頭。
昆侖虛的高空上,半截龍軀從雲中探出,一頭巨大的五爪金龍正俯瞰著他。
這種力量,對他有著無窮的克製。
讓他一丁點的力量都使不出。
因為他是夜梟衛,而天穹上的金龍,是夜梟衛誕生的源頭,是大衍氣運的本形!
“噗——!”
恐怖的反震力傳來,雲上鷹連人帶劍倒飛了出去。
濃烈的憤怒,不甘,伴隨著無力感,在他的心頭交織,明明他比籠中雀強那麼多,連無窮的昆侖虛之力被他斬開了!
可為什麼——
就是贏不了?!
“這…就是命嗎?”
雲上鷹癲狂著站起,收束著長發的發冠都被震碎了,黑發在昆侖的風下飄搖。
他猛地抬劍,指向天上金龍。
“你這狗屁大衍!”
“沒有夜梟衛的維護,早就不存在的虛幻皇朝,你憑什麼約束我?老子才不是為你當的夜梟衛!滾!”
“你們大衍沒資格決定我的命運!”
雲上鷹再次抬劍,這一次不斬籠中雀,而是斬向了大衍龍脈。
噗——!
他再一次被彈了回來。
作為夜梟衛,從小修行的功法、心法就注定了他無法對大衍造成真正的威脅。
這是加入夜梟衛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的。
雲上鷹又一次爬起,用劍拄著身體,單膝跪在地上,渾渾噩噩,“難道…我真的什麼都改變不了嗎?”
籠中雀站在遠處,靜靜看著他,並沒有趁機下手。
到了現在,他也看出來了,隱侯雲上鷹根本就沒有被賦予繼承夜梟王衣缽的資格。
這個家夥是瘋了!自己弄了個麵具,做了個鬥篷,來了卻心中執念。
他不理解,這樣做的意義在何處。
那些東西有那麼重要嗎?
夜梟王又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讓雲上鷹繼位?難道真的準備讓他來當下一任夜梟王?
“你走吧,我們誰也奈何不了誰,耗在這裡沒意義。”籠中雀開口說道。
“我無路可去了。”
雲上鷹冷聲道:“還有!我討厭你的假仁假義,雲淡風輕的樣子,你不過是恃寵而驕。”
籠中雀歎息,“你的執念太深了。”
“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懂我,”雲上鷹深吸了一口氣,“你我之間,今天必須死一個。”
“那隻能是你死了,”籠中雀搖頭,“我還有很想見的人,不能死。”
“你我…公平一戰,怎麼樣?”
雲上鷹語氣中又有些許猶豫。
“現在就很公平。”
籠中雀道:“一切我所擁有的,就是我該有的,我為大衍付出了,他們該庇佑我。”
“但龍脈庇佑不了所有人。”
雲上鷹的聲音變得冰冷,顫抖中蘊含歇斯底裡的瘋狂,“比如…昆侖虛下,那個小風村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