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完第五宮，來到第四宮。
第四宮負責的是醫術與蠱毒。
蠱與毒向來被世人相提並論，不可分割，因此蠱毒術也被剝離出尋常的蠱術外，由第四宮單獨負責。
參觀完後，蚩彥與李元大致說了一段第四宮主薑苓的故事。
和五宮主霍青姝相反，四宮主薑苓從小就很平凡，常常因容貌而自卑，還因容貌被從小定下娃娃親的意中人退婚。
這也是薑苓自中原遠赴南疆，加入蠱師一脈的原因。
她想要變成一個大美人！
於是，她得到了本命蠱‘美人蠍’，一種能賦予女子絕佳容顏與氣質的蠱蟲。
代價是每月十五，必受蠍毒的折磨，承受萬蠱噬心之痛楚。
薑苓為了緩解痛楚，又自學蠱道醫術，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最終成為了第四宮宮主。
“都是狠人啊。”
李元感慨。
“成大事者嘛，不拘小節。”
蚩彥笑道：“強者的身上，總有那麼一些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特質，就像你常居深山不出，曾經也有許多人覺得你很孤僻。”
李元不語。
我那是孤僻嗎？那是怕死！不得不苟。
要不是有些事必須麵對，自身站得住腳跟了，他能在山中苟到天荒地老。
接著，蚩彥又帶李元參觀了第三宮。
負責殺伐戰鬥的第三宮，無疑是除了第一宮外，整體實力最強的一宮。
李元粗略掃了一眼。
即使是同境界，第三宮弟子的氣息都比其他幾宮更雄厚。
馳援蕭沁兒所領南巡軍的蠱師裡，除了第九宮外，人數最多的就是第三宮了。
再來到第二宮。
第二宮全是雨露均沾，什麼都會點的蠱師，適應能力極強，能以最快速度彌補各宮空缺。
包括現任第二宮主楊典都具備這個特性。
異蠱安序螟的超強適應能力，能夠讓楊典麵對任何突發狀況時都能有效應對。
楊典雖做不到樣樣巔峰造極，但絕對說得上全麵精通。
無限分裂並適應的螟蟲，能夠化毒，醫療，防守，進攻，也算是一種全能型蠱師。
蚩彥笑道：“說起來啊，這些宮主裡麵，最開心快樂的就是小典了，他從小就家境優渥，天賦異稟，修煉也是一路坦途。”
“或許是從小就受到世間的善待，他對眾人也是照顧有加，慷慨而友善。”
“當弟子時，從不違逆長輩，不與同門衝突，當長輩時，鮮少給小輩施壓，更不爭權奪勢。”
“他的心態啊，在蠱師一脈中真的是稀有品了。”
“唉，說起來，我都羨慕小典。”
“原來如此，”李元恍然，他對楊典師伯的印象一直很好。
昔日，東幽域藏寶閣之行，楊典師伯帶隊，萬事皆先，全程不讓他和師姐涉險。
即使後來中計，麵對邪祟無法脫身，楊典師伯選擇獨自留下來鎮壓邪祟，心態仍舊豁達，沒有絲毫怨言。
再之後，楊典師伯從東幽域脫離，又馬不停蹄趕赴更危險的江南馳援，也是坦然接受。
這樣的人，稱之為蠱巢的光都不為過。
蚩彥笑道：“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倒是想讓小典來當一段時間的大宮主，看看他還能不能保持這般豁達心態。”
李元幽幽道：“老太公，你這是嫉妒啊。”
“嫉妒怎麼了？”蚩彥揶揄，“老朽為蠱師一脈鞠躬儘瘁，還不能說說他了？”
“您說得對。”
這太有道理了，李元反駁不了一點。
縱觀曆史，江湖霸主勢力掌舵人最難當的時期就是皇朝更迭的亂世，或是朝廷鼎盛的盛世。
在這兩個時期，任何一個決策失誤，都可能導致宗門覆滅，甚至傳承斷絕，泯滅於曆史。
老太公兢兢業業近兩百年，真的很不容易。
過了第二宮。
來到最後的第一宮。
蚩彥道：“第一宮的責任隻有四個字，那便是統管大局！”
“坐在這個位置上，你必須有敏銳的嗅覺，遠見的目光，果斷的決策，最重要的是，鎮壓其他八宮的絕對實力！”
“唯有如此，蠱巢才不會橫生禍亂。”
“接下來一段時間，老朽會教你如何掌管第一宮的運作，如何串聯起整個蠱巢的運轉。”
“咳咳——”
說著，蚩彥又咳出了一些黑血。
李元神色猶豫。
這一次來參加繼任儀式，他將蠱屋長生墟所產的靈性物質‘地脈長生髓’帶來了。
隻是他一直沒有拿出來。
因為他清楚的感受到，老太公活下去的意願並不強烈了，從他繼任的那一刻起，老太公的夙願似乎就已了結。
再強行為老太公續命，對老太公而言，或許是一種折磨。
但掙紮了許久後，李元還是將‘地脈長生髓’取了出來。
他尚未開口。
蚩彥已然聞見了濃烈的生機，隻是臉上沒有一絲驚喜，微微的愣神後才擠出笑容，
“你啊——”
“這是想方設法不讓老朽歇口氣？我就是頭牛，也該累了。”
“真不懂事。”
這是自嘲，而非抱怨。
被後輩惦記著，蚩彥是開心的，可他真的累了，卻也還渴望見證新生代的崛起。
蠱師一脈入世拓路，形勢大好，屬於蠱道的盛世才剛剛開始。
他又怎麼舍得離開呢？
隻是太想休息了，拖著一副殘軀在世間行走，像是該入地府的鬼魂，執意留在不屬於自己的人間。
生機勃勃的世界，早與他格格不入了。
“老太公，此物名為地脈長生髓，至少能為您延壽一年，是否服下，皆憑您之意願。”
李元將地脈長生髓奉上。
無論結果如何，他還是該表明自己的心意。
蚩彥盯著眼前的年輕人，“李元，你覺得…老朽殘存下去，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
李元道：“活著就是一份希望，未來我成蠱仙，未必不能替您打破桎梏。”
“蠱仙？”
蚩彥搖了搖頭，“老朽撐不了那麼久了，何況…就算你成蠱仙，很多事情也是無力去改變的。”
“我……”李元心情沉重。
“行了。”
蚩彥笑了笑，“你的心意老朽領了，東西放在這裡，說不定哪天老朽心情好了，會將之服下。”
“好。”
李元點頭。
接著，他又問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那個問題，
“老太公，您能不能為我講講，禦蠱心訣的最高層次，無我無蠱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