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鷹直接殺了乾王和瀚王？”
李元瞳孔一縮。
這件事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是夜梟王授意的嗎？”
以夜梟王的行事風格，應該不會授意雲上鷹直接斬殺二王才對，否則就是對過往所行一切的否定。
陽無容搖頭，“無人知曉夜梟王是否暗中授意，但他說了，會給眾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李元道：“這是一個打壓夜梟衛的機會啊，大將軍白塵肯定不會放過，恐怕不是隨便糊弄一下就能過去的。”
此事若不能善了，那這般破壞規矩的行事，可能導致的結果有兩個。
第一，夜梟王徹底攤牌，唯我獨法，人族崩塌，妖魔再亂世。
第二，群雄並起，聯手製衡夜梟衛。
無論是哪個結果，對夜梟王來說都不是好事，也一定不是夜梟王想要見到的結果。
那麼——
這件事就隻能‘善了’，做到讓各方滿意。
陽無容道：“夜梟王已經傳喚雲上鷹入關相見，這到底是怎樣一出戲，也很快就要揭幕了。”
“嗯。”
李元頷首。
他比尋常人知曉的更多。
曾在昆侖虛窺得龍脈氣運被太醫親孫所承載。
這一定是夜梟王的大計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而今，五大異姓王皆被除，皇權大一統，萬千氣運皆歸於昆侖，算是徹底改變了大衍千年的格局。
大衍新生了。
卻又不是從前的大衍。
李元有預感，此間事了後，夜梟王最後的計劃也將會展開。
“那就來吧。”
“大衍新生了，我也新生了，就當是一切重新開始，重走一遍太祖的道路。”
……
七日後。
九宮山脈深處。
蠱巢內門。
時隔近兩百年，九宮蠱巢再一次召開‘繼承會議’，這是蠱師一脈罕見的盛事。
唯有九宮蠱巢的大宮主更替時，才會召開此會議。
這也是決定蠱師一脈未來走向的大事。
九宮宮主，長老，外門洞主，各大親傳弟子都到了。
草坪上。
蠱巢老太公蚩彥席地而坐。
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見證著新老一代的交替，渾濁的雙眸中亮起了光，頗為欣慰。
從一個山野裡抓蟲的毛頭小子，到蠱師一脈天驕，再到入九轉，繼任大宮主之位。
兩百多年的歲月裡，蚩彥看慣了山中美景，看儘了世間繁華，見證了千年大衍從興盛到衰弱，又從將死到複蘇。
他見過許多弟子從牙牙學語的孩童，到行將朽木，離世而去。
漸漸地，他成了蠱巢的老太公，成了蠱師一脈最年長的人。
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還不該死，一次又一次續命，也是給蠱師一脈續路。
偶爾他又覺得，自己到了該死的時候，可總是有些遺憾。
“老太公，”這時，稚嫩的聲音將他喚醒，“老太公，你彆睡了。”
“沒睡，沒睡呢。”
蚩彥晃了晃腦袋。
他不敢睡了，生怕一閉眼，就再也不能睜開，臨死之前，至少要為李元那小子把事情都處理妥當了才行。
否則留下一堆爛攤子，沒經驗的年輕人根本不會處理。
“來了，來了，李元來了！”
這時，大草坪外傳來呼聲。
多半是一些年輕的蠱師在歡呼，因為李元極少來內門，直至現在，大部分內門蠱師都還不知，這個即將繼任大宮主之位的年輕人究竟長什麼模樣。
“桃酥，扶我起來。”
蚩彥用拐杖撐著身體，在稚童桃酥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站起身。
眺望遠處，廣闊的草坪上，一道挺拔的身影在眾人的擁簇下前行，往這邊而來。
“他就是李元嗎？”
桃酥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長得好標致哦，比老太公你好看多了。”
“哼。”
蚩彥輕哼一聲，“老朽當年也是十萬大山裡少有的俊生好不？那時不知多少姑娘排隊追求我呢。”
桃酥：“才不信。”
蚩彥摸了摸她的腦袋瓜，“桃酥啊，你還小，不能學那些世俗膚淺的人。”
“嘻嘻。”
桃酥狡黠一笑，“我知道啦，老太公待我最最好，才不是長得好看就能比的。”
“孺子可教也。”
蚩彥滿意頷首。
又聽到桃酥的小聲嘀咕，“不過…李元長得好標致也是事實嘛。”
蚩彥掏了掏耳朵，假裝沒聽到。
大草坪上。
李元龍行虎步，向周圍陌生的，歡呼的麵孔微笑示意。
直至走到了親傳弟子們所站的圈子，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二師兄裴洛清。
“師兄。”李元主動打起招呼，“好久不見。”
“恭喜你了小師弟。”
裴洛清略有些尷尬，這麼久了，他還沒有步入八轉之境，作為老二，上不如師姐，下不如師弟，實在是慘淡。
“以後我罩你。”
李元打趣道。
其實他也有些恍惚，二師兄當年可比他強不少，本命植蠱人參嬰十分驚豔，如今再看，卻是那般尋常了。
不是師兄泯然眾人矣，而是他看待世事的角度早已不同。
“等你啊。”
師兄弟輕輕擁抱了一下。
李元繼續前行，長老中倒是沒有什麼熟悉的身影，昔日和他打過交道的蚩炎長老都不在了。
不過九宮蠱巢長老的數量不少，讓他略有些意外。
或許是蠱道入世，三奪江湖氣運的緣故，來參與會議的八轉境長老足足有三十餘位。
約有十餘位才突破沒多久。
再加上沒來的一些長老，蠱師一脈的八轉境數量，恐怕能達到四十位以上。
如今絕對稱得上江湖霸主級勢力中最強的那一兩個。
也證明了老太公的決策之正確。
在最合適的時機入世，既避免了妖魔亂世時最猛烈的衝擊，也抓住了江湖氣運湧動的時刻。
再往裡走。
草坪的最中心處，高矮不一的七道身影矗立在陽光下，一字排開。
除了第三宮主星無涯鎮守東幽域分宗無法脫身外，另外七大宮主都到了，有兩位宮主是李元未曾見過的。
“都坐。”
嘶啞的聲音傳開，“該到的人都來了，那麼…繼承會議就此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