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往外走去。
正在攀登劍塚的劍仙子忽地停住腳步，回過頭來。
“我一個人去就好。”李元叫住她，“你現在還不能和我一起出去。”
劍仙子疑惑，“為什麼？”
李元解釋，“外麵那麼多人盯著呢，你一旦出手，我們就失了先機，但你不出麵，他們就猜不透，就隻敢試探，不敢拚命。”
誰都不知道劍仙子的真實境界。
那些自封苟活的老妖怪，一個個都經不起折騰，自然會萬般小心，不會輕易冒頭。
三千年複蘇的神秘，落在老妖怪的心中，是渴望，亦是恐懼。
“哦~”
劍仙子似懂非懂，“可是…很危險。”
“沒事。”李元笑了笑，“打不過我會跑的。”
“嘒嘒——”
刹那蟬飛出，表示劍仙子不必擔心。
盤仙，小彩，蛞蝓，五妹，金寶也都現形，同為本命，它們都知曉，這一刻對劍仙子有多重要。
“我知道了。”
劍仙子莞爾，“謝謝大家。”
……
山門外。
雲莫問手持神劍碧海，和天外天四柱之一的燕鋒激烈大戰。
燕鋒的武器是十六柄銀色飛刃，環繞在周身，跟隨意念而動，進可攻，退可守，靈活多變，令人防不勝防。
“諸位，淩霄劍宗邀請我等共論武道，請劍仙子賞鑒！你們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燕鋒肆意大笑。
“此話倒是有理。”
百煉宗的大長老葉焱上前，“劍仙子不願出麵見我等小輩，那我等小輩隻能獻醜了。”
更遠處，素心閣的大先生莊隱，蜀山的孤鴻老人，龍虎山三大天師之一的玄雷道長，青城山的九籙真君，日月教血月殿的殿主獨孤溟，淨塵寺的空寂大師各立一方。
這些人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老牌八境，距離至聖隻有一步之遙。
有人一步跨出。
“他娘的，一個個裝什麼清高嘛，都這個時候了就彆給自己立牌坊了。”
“不都是門內老家夥派來，想吃一塊長生肉嘛。”
“都彆看了，一起出手！”
挑破各路大人物臉皮的人，正是血月殿主獨孤溟。
“阿彌陀佛。”
淨塵寺的空寂雙手合十，“老衲前來，隻為求一緣法，出家人不打誑語。”
“老禿驢，待會有肉吃了，你有種彆上。”獨孤溟罵道。
“阿彌陀佛，”空寂搖頭，“老衲不知施主在說什麼。”
“你們呢？”
孤獨溟又看向其他人，“有老子在，彆想著坐收漁翁之利，要麼現在出手，要麼待會兒看著。”
“誰敢壞了規矩，彆怪我日月教登門傳教。”
話落，獨孤溟衝向遠方，加入戰局。
空寂看向其他人，“諸位施主也是來求一緣法的嗎？”
素心閣的大先生莊隱笑了笑，“我來隻為看看，被古書傳頌了三千年的劍仙子，究竟是怎樣一番人間絕色。”
“長生之秘什麼的，我不感興趣。”
“你們請便。”
說罷，他又往後退了很遠的距離，明示不參與紛爭，隻當一個看客。
“貧道隻是想請教劍仙子幾個問題，並無和劍宗交惡之意。”
龍虎山的玄雷道人作揖，旋即也往後退去，退到了和素心閣莊隱持平的線上。
見狀，蜀山的孤鴻老人也飛快退後，心中暗罵一群老狐狸。
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沒資格求什麼長生之秘，都是來打前陣的，任務就是逼迫劍仙子現身。
待劍仙子現身了，真正的爭鬥才會開始。
莊隱和玄雷道人退步，不是真正的放棄長生秘，而是覺得剩下的人足夠攻破淩霄劍宗的第一道防線，沒必要先蹚渾水。
還站在前方的青城山九籙真君和佛門空寂終於反應過來。
然而……
兩人此時再想退後已經晚了。
前方的大戰陷入了膠著，這裡終究是淩霄劍宗的大本營，遠不是燕鋒，葉焱，獨孤溟三人聯手就能破的。
他們兩個要麼加入，要麼後退。
後退的話可能導致局勢就此僵持，那就無人能逼劍仙子現身了。
劍仙子不出手，哪方老祖敢冒著斃命的危險下場？
那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阿彌陀佛。”空寂看著退向遠處的三人，“三位施主，當真是好算計。”
莊隱咧嘴一笑，“大師彆光念佛，多讀書。”
玄雷道人和孤鴻老人不語。
青城山九籙真君冷哼一聲，“彆以為躲這一時有用，既然來了，事情若脫離掌控，誰都逃不開被清算的命運！”
說罷，他操縱著無數符籙，衝向了那方戰場。
空寂見狀也跟了上去。
戰場中央，雲莫問看到加入戰場的九籙真君與空寂，麵色陰沉如水。
說什麼三山入世斷紅塵，哪有人能真正斷紅塵？在巨大利益的驅動下，什麼修心修身修德，都是假的！
江湖各大霸主級勢力之間看似和睦，實則步步充滿算計。
連以三教教義開宗立派者，古往今來被屠戮殆儘的也不在少數。
被五大老牌八境強者聯手進攻，雲莫問和一眾長老逐漸勢微，節節敗退，已有長老負傷見血。
劍宗的弟子們一個個紅了眼，怒氣衝天，卻被勒令不準上前。
因為各方勢力亦有精英隊伍在山外等候。
鬨到那個地步，就是全麵血戰了。
現在還不到全麵血拚時，他們隻要拖住，等待劍仙子老祖的旨意。
諸多異象轟鳴，對碰，破碎，打得天昏地暗。
劍宗的長階上，陳念風呆呆地看著這一幕，雙眸失神，比同齡人成熟的那點心性，在這樣的衝擊下不值一提。
少女不過是剛入這江湖，這般場景於她而言，實在是太過震撼。
那些在微末百姓眼中的傳奇人物，在這裡似乎也隻是平凡的一角，照樣被命運戲弄，不過如此。
少女憧憬的江湖，在此刻轟然倒塌。
她忽然想回家了。
陳念風猛地望向台階儘頭，大叔和美人姐姐已不見蹤跡。
“大叔呢？”
嘒嘒——
戰場上，輕微的蟬鳴聲響起，卻是讓滔天聲勢都蓋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