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域邊境。
蕭沁兒率領十萬南巡軍一路長驅直入來到這裡。
看著熟悉的故鄉山水,她不由感慨,再歸故鄉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邊界城關上。
守將夏侯飛靜靜注視著浩浩蕩蕩來到城下的南巡軍,沒有下達任何防守指令。
他飛身下城關,獨自來到南巡軍前方。
“末將夏侯飛,見過郡主。”
滄瀾的老將們都是追隨滄瀾先王蕭淵南征北戰,抗妖一生的人物,對蕭淵由衷的佩服,一身忠肝義膽。
可以說郡主蕭沁兒、世子蕭烈,都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分道揚鑣隻是理想不同,對待夜梟王的態度不同,夏侯飛實在不想與郡主倒戈相向。
“夏侯將軍,寶刀未老啊。”
蕭沁兒坐在馬上,神色複雜,“但現在不是敘舊情的時候,是兩軍對壘之際,將軍請回吧。”
“滄瀾域,本郡主必須要進去。”
“郡主誤會了,”夏侯飛拱手一拜,“末將沒有阻攔郡主的意思,王爺已經下令,請郡主入關。”
“哦?”蕭沁兒挑眉,“蕭烈真是這麼說的?”
夏侯飛俯首,“末將絕不敢亂傳王爺指令。”
“好!”蕭沁兒,“隻要夏侯將軍敢開城關,本郡主就敢進去!”
“郡主請!”
夏侯飛又行一禮,轉身看向城關那頭,“傳本將軍令,開城門,迎郡主回家!”
說罷,他闊步往前走去。
“這——”
南荒將渡鴉有些懵,“巡察使大人,這怕是有詐啊。”
“怕什麼?”
蕭沁兒輕笑,“這裡不僅是蕭烈的家,也是我的家,是梨將軍的家,是南巡軍諸多兄弟姐妹的家。”
她望向後方,“兄弟姐妹們,你們怕不怕?”
“不怕!”
眾人齊齊應聲。
“……”
你不怕我不怕啊。
渡鴉瑟瑟發抖,出發前他從知鳥那裡聽來不少情報,滄瀾域最大的威脅壓根就不是蕭烈,而是前朝餘孽慕容氏。
更重要的是,慕容氏的出現早就被王知曉。
可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是王刻意放縱的結果,王是在下一步大棋。
他怕的是,一不小心就成為了被王犧牲的那顆棋子。
怕歸怕,命令卻不得不遵守。
沒有人敢背叛夜梟衛,那會比下地獄還淒慘萬倍。
“入關!”
隨著蕭沁兒一聲令下,南巡軍浩浩蕩蕩越過滄瀾邊關。
此刻,蕭沁兒遠不如表麵那麼鎮定,內心同樣忐忑,知曉蕭烈一定有所圖謀。
但對她而言,能避戰則避戰。
她真的不想讓南巡軍和滄瀾軍血拚,兩者本是同根生,都是父王留下的心血,不應該被耗在這裡。
她很想問問李元哥哥,卻完全感知不到李元哥哥的方位。
“一定要放平心態。”
蕭沁兒深吸一口氣。
出發前李元哥哥和她說了,會遊離在附近,有事一定會提前告知她。
既然李元哥哥沒有阻止她入關,就證明在這件事上,立場是與她一樣的。
“繼續前進!”
過城關後,在蕭沁兒的指揮下,南巡軍繼續前行。
一路向前。
途經一些地域,可見炊煙嫋嫋的村莊,和一些小鎮市井,那些人見到軍隊入境,眼神裡滿是恐懼。
有孩童顫抖著躲回家裡,有老人家俯首跪地,有婦孺臉色蒼白,種種景象刺痛著蕭沁兒。
這就是戰爭帶來的災害。
尚未展開就已經喚醒滄瀾百姓內心深處的恐懼。
回想過往,在父王蕭淵的治理下,滄瀾域是受到戰爭波及最小,受妖魔禍亂程度最弱的地方。
即使如此,大衍長久的戰亂還是給百姓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報!”
這時,有斥候來報。
“郡主,前方必經之路上,出現了一群老弱婦孺,跪在地上說什麼都不肯走,要見您。”
“隻有老弱婦孺嗎?”蕭沁兒皺眉。
“暫時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人員的蹤跡。”斥候回稟。
蕭沁兒麵色冷了下來,“這是準備用苦肉計,來亂我的心?”
很快她就看到那群老弱婦孺。
以精神力探過,全是可憐的普通人,連一個修煉過的都沒有。
“郡主!郡主大人!”
見到蕭沁兒,一群人齊齊跪拜,衣衫襤褸,連滾帶爬的向前,不斷地磕頭。
“郡主大人,求求您了,求您不要攻打滄瀾了。”
“這裡也是您的家啊。”
“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家隻有一個男人了,他死了我們真的活不了。”
“……”
婦孺們哀嚎不斷。
經過一番詢問,蕭沁兒才知曉,這些人都是滄瀾軍的家屬,是父母,是妻子,是兒女。
梨若淺低聲道:“郡主,背後肯定有人在傳播消息,煽動他們來此阻攔,擺明了要抓您的短處。”
“派人將他們送走,安置好。”
蕭沁兒下令。
她不可能因此讓整個南巡軍停止行進,因小失大。
再痛心也隻是一時的,解決掉根源才能永絕後患。
“郡主!郡主大人,您不能這樣對我們!”
“先王賢德,滄瀾從未內戰,您不能聽信外人讒言,會毀了滄瀾的。”
攔路的老幼婦孺們還是被帶走了。
隻是那一句句話,始終在蕭沁兒心中回蕩。
滄瀾從無內戰!
這是對蕭家列祖列宗一生功績的肯定,也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遺訓的絕對踐行。
“難道…我要當這個罪人嗎?”
蕭沁兒心中苦澀。
“繼續前進!”
她摒棄雜亂的心緒,號令南巡軍繼續前行,到了這裡,她已經沒有退路,最後會發展到什麼地步,隻有去了王城,見過蕭烈才知道。
“報!”
然而沒過多久,斥候又來報。
同樣的情況再一次出現,又是一群老弱婦孺攔住去路,說著‘滄瀾無內戰’‘先王賢德’之類的話語。
蕭沁兒以同樣的方式讓人帶走了這群婦孺。
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類似的攔路者不斷出現,周而複始,拖延了大軍的行進速度不說,更是擾的她心神不寧。
像是有一顆無形的‘罪惡種子’在心頭種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