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
妖魔九子之首黯龍絳鱗被斬殺的消息短短時間傳遍了西南兩條邊界線,鬨得沸沸揚揚。
江湖上都快傳瘋了。
邊城的每一座茶館,酒樓,大街小巷裡,人人都在討論天驕蚩鄰。
世人自覺為蚩鄰摘去了‘蠱道’的名頭,將他捧上大衍第一天驕的寶座,連武道的年輕一代都以其為榮。
“太猛了!這真的是個狠人!”
“蠱道要崛起啊。”
“獨戰黯龍絳鱗,魔甲千窟,荊棘儀葬三大妖魔驕子,硬生生將之斬殺,還是在九階妖魔的眼皮底下,太有種了!蚩鄰真男人!”
從張狂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再到真男人,斬妖豪傑,隻需要一場戰鬥。
蚩鄰的名聲完全逆轉了。
這一戰和擊敗中原四傑的意義截然不同,前者是兩道切磋,是人族內部之事,但斬殺妖魔九子是種族之爭,是命數之爭!
無論邊關將士,還是江湖俠客,皆榮辱與共。
蚩鄰此前種種行為都開始被人美化,被歌頌,一旦有人再敢抹黑他,就會被無數人群起而攻之,罵個狗血淋頭。
張狂?不!那是自信!
眼高於頂?不!那是實力!
說話不好聽?不!那是真性情!
無論蚩鄰過去做了什麼,都有大儒為之辯經。
蠱師一脈的地位都水漲船高,此前兩道的恩怨也隨著這一次蚩鄰的邊關斬妖行動弱化了許多。
這個消息也遠遠不止震動邊關。
隨著時間發酵,被傳播的越來越遠,傳遍南疆,傳入中原,被各大世家,各方勢力知曉,名動四海八荒。
這中間也少不了陽無容以及麾下第六宮的運作。
到了這一步,蠱道擴路才算是打下堅實的根基,但能不能將路真正鋪平,四通八達,猶未可知。
這需要一位跨時代的蠱師出現,就像三千年前的蠱仙,才有機會做到。
否則熱潮一過,蚩鄰所做的一切還是會隨時間被遺忘。
……
滄瀾域。
大宅院裡,慕容溯麵色陰沉如水。
他的心腹歐陽盛死了。
死在了蚩鄰的手中!
蚩鄰實在太恐怖!在絳鱗,千窟,儀葬三大妖魔天驕的夾擊下,外加大漠降頭術的詛咒,仍舊殺出重圍。
這讓慕容溯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
蚩鄰到底是不是李元?
以前他覺得有九成可能兩者就是一人,如今心頭被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當初李元被胖山武聖打成重傷,在武道大聖麵前難有招架之力,這才過去短短幾年,就能一對四,斬殺比肩大聖的絳鱗了?
“看來是我判斷失誤了。”
慕容溯覺得自己不會輸給一個曾經被打得如同喪家之犬的李元,蚩鄰是蚩鄰,和李元沒有半點關係!
蚩鄰能如此強大,是因為蠱巢老太公一直親力親為的教導,傾儘蠱巢資源,要為蠱師一脈培養出爭奪大世氣運的關鍵之人。
他比蚩鄰不過是少了一點運氣而已。
“歐陽盛死了,會不會出賣我?”
“就算不會出賣我,以蠱師的手段,也有的是辦法撬開他的嘴,那我的一切就都暴露了。”
這一步的失敗,完全在慕容溯預料之外。
在他的計劃中,三大妖魔天驕外加歐陽盛施展降頭術,蚩鄰是必死的,根本不會有後續的麻煩。
“隻要知曉我的身份,不管蚩鄰是不是李元,仇恨都已經結下,隻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以蚩鄰的脾性,必然會想儘辦法殺了我。”
“怎麼辦?”
慕容溯陷入了糾結。
他立在危牆之上,是世人眼中的前朝餘孽,沒有人會理解他的複國誌向。
一旦對方將他的身份告訴夜梟衛,被夜梟王盯上,那麼就算有一百個他,都隻能死無葬身之地。
“難道現在就要用掉蕭烈這顆棋子嗎?”
這是慕容溯苦心等來的機會,棋局上的關鍵一手,能夠逆轉大局的一顆子。
現在留給他的隻有兩個選擇。
要麼借蕭烈之名,振臂高呼,揭露夜梟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反賊名頭,將鎮國大將軍白塵,乾王,瀚王之流全部聯合起來,形成抗擊夜梟衛的大潮流,從中尋找破裂大衍的機會。
要麼就放棄這麼多年的布局,收縮防線,躲入陽光下,待子子孫孫出來,再繼承複國大業。
“不!我不甘心!”
慕容家等待千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他心知肚明,連妖魔禍亂,大衍分裂的時期都無法完成夙願,那薑皇朝的餘光也要徹底熄滅了。
“那就來吧!拚上一次!拚儘所有!”
“薑皇朝!會贏的!”
慕容溯目光灼灼,望向滄瀾王府所在的方向,這顆棋子,將是掀起浪潮的關鍵!
……
中原。
皇都,天安城。
夜梟王坐在湖邊,悠然垂釣。
湖中有很多的魚,夜梟王的鉤子是空的,那些魚兒卻爭先恐後的想要咬鉤。
旁邊,身材嬌小的南方指揮使知鳥在製作餌料。
看著湖中撲騰的魚兒,知鳥笑道:“王,餌料都沒下,魚兒就急著上鉤了。”
夜梟王淡然,“皇都的魚,得真龍氣運蘊養,是有靈性,有野心的,魚兒都想著爭渡,躍入龍門。”
“可惜……”
“它們不知道,魚兒永遠都是魚兒。”
就算是空鉤,他夜梟王想釣哪條魚,那魚兒才能咬中鉤。
“王,蚩鄰的身份很神秘,夜梟衛搜集到的情報太少,隻知曉前段時間,蠱仙秘境有過異變,或許和蚩鄰有關。”
“相比巨陽關和天外天秦成一戰,他進步太快,難用常理衡量。”
“除了從細枝末節推理,夜梟衛也接觸不到他,隱侯雲上鷹大人親自前往拜訪,都被蚩彥拒之門外。”
知鳥彙報道。
“無妨。”
夜梟王不以為意,“他為山海關一戰出了力,那就是一個好人,暫時沒必要管他的身份。”
“蚩彥老了,該給他一個麵子。”
“待蚩彥葬於深山後,該浮出水麵的也自然會浮出來。”
呲——!
這時,懸在湖上的魚線驟然鎖緊,有魚兒咬鉤了。
夜梟王一抽釣竿,將魚甩上岸,大魚穩穩落向知鳥。
嬌小的知鳥手忙腳亂的接住那條魚,抬頭時岸邊的身影卻已不見蹤跡,再低頭看魚,撲騰的魚兒身上映著兩個字
——滄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