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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乘坐的南安號在海上航行了很長時間,幾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在虞意都快沒有耐心的時候,他們才終於靠岸了。
當他們一行人站在碼頭,終於腳踏實地的時候,虞意都還隱隱有一種漂泊的眩暈感。
不是特彆明顯,但多少有點。
畢竟在船上晃蕩久了,真的忽然到了岸上,哪怕是她也是有些不適應的。
張海峽的觀察力一向不錯,人也細心,所以在他剛下樓梯的時候,就已經轉過身來向她伸出了手,虞意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
他這麼自覺,她自然是自無不可的。
隨後就將手搭了上去。
等到她一步一步從階梯上走下來,然後站穩以後,黑背老六也緊跟著站在了她的身後,倒是張海鹽和何剪西兩人落後一步。
他們手裡拿著行李,被彆人搶先了一步,暫時還沒有下來。
隻站在船頭的位置暫時等著。
看著周圍那跟長沙看起來格外不一樣的畫麵,有一瞬間覺得有種錯位的感覺。
廈門的天氣一向都是暖和的。
但虞意的手溫度卻始終是不高的,她站在碼頭邊向遠處,風吹過她的發絲,她回頭看了一眼,聽著一旁走過的人群中傳來的特彆的口音。
很像是她曾經認識的一位福建阿嬤說話的口音,莫名還有一種親切感。
張海峽的手從始至終都很穩,在她看著遠處的時候,他也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前擋住走過的人群。
黑背老六則是抱著他的刀靜靜地站在她的斜後方的位置。
他們站在那裡像是跟周圍的人群融為了一體。
又像是清晰的分隔了開來。
人流始終沒有停下來過,而虞意也並不著急,隻是在原地靜靜的站著。
等著那些急著過去的人走過去。
她看著那長長的碼頭,船隻的鳴笛聲拉著長長的調子,海浪拍打著河岸的衝擊聲,嘈雜的人群在周圍緩慢走動著。
他們大多都是拿著手提箱,
以及背著大大的包裹之類的,而船的另一邊,則是不少衣著粗麻破衣的苦力人員,排著隊在另一邊的位置往下卸著貨物。
有人穿著穿著船員的衣物,嘴裡拿著哨子在那裡揮舞著手臂,
來回吹著,指揮著那些人員。
一切都看起來井然有序。
他們大多都是躲避著那些看起來穿著光鮮的人,小心的抬著搬出來的貨物。
有人拍著手打著號子,
張海鹽落後一步也不著急,站在上方的他看著張海峽的舉動,他挑了挑眉,隨後彎唇笑了笑,神色間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一隻手裡拿著脫下來的外套,另一隻手拿著行李,他身上的白色襯衫領口處被隨意的解開了兩顆扣子。
就那麼慢悠悠的往下走著,
有些過於燦爛的陽光照射下來,他拿著衣服風手微微擋了一下,
清晰的下頜線,
以及微微凸起的喉結,
他隨意的將衣服向身後一甩,有些散碎的發絲落在他的額角,整個人透出一股散漫懶洋洋的氣息。
他微微眯著眼睛,抬頭看著蔚藍色的天空,以及空氣裡腥鹹海風的熟悉味道,他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彎了彎嘴角。
嘖…真難得,他們也算回來了。
廈門啊。
而走在張海鹽一旁的何剪西拿著手裡的行李,眼神幾乎是有些恍惚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
他的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虞意他們身上,看著她身旁的兩人。
他知道,他們以後大概率不會再見了。
他們有各自要去的地方。
這一路的短暫同行也算是到了結束,何剪西的手抓著身上的包袱,心中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直到張海鹽打斷了他。
他看著何剪西有些愣怔的樣子,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
他向來很看得懂人心,
尤其是何剪西這樣有些直倔的人,更是看的輕而易舉,但他並沒有說什麼。
他隻是歪著腦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飄飄的說道“彆看了,想看可以出了碼頭慢慢看,出去吃個飯,也算是這一路以來我對你的歉意了。”
何剪西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什麼,就跟著他往前走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不說多喜歡這個海上的瘟神,
但也討厭不到哪裡去。
畢竟也算是一起經曆過一些事情了,他們很快就來到了虞意他們的身邊,
隨後幾人就開始往前走了。
臨走的時候,那位南安號上的董小姐遠遠站在船上看著他們,她的身後站著一些人,張海峽下意識的回過頭看了一眼。
兩人隔著人群對視了一眼,張海峽的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他在船上的這段時間,幾乎很少見到那位董小姐,她幾乎不怎麼出門,期間他在聽到張海鹽給他說過他經曆的那些事。
有想要去拜訪過,但那位董小姐並沒有答應見他。
所以哪怕有很多疑慮,
他也隻是暫時放在了心裡,他隱隱有一種感覺,有些事情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