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揚身上還穿著他婚禮上時的衣服。
一身白色西裝,胸口口袋裡是點鑽的方巾。不同的是沒帶領結,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顯的有些不羈。手上,帶著季琳桐親手為他帶的鑽石戒指。
大氣奢華,在柔和的光線下發出耀眼的光。
不過,比不上此時他眼中的。他眼眸本來就黑,此時更是深成了幽潭。裡麵凍著寒冰,凝著戾氣。
我被他看的心中一顫,後背躥上一股酥麻。把室內大燈打開,沐浴在明晃晃的光線下,我壓下心不安,對他笑了,“展先生新婚快樂,不知道這麼晚了,展先生在我的房間裡乾什麼。”
此時,他不是應該在那座私人島嶼的私人城堡裡享受他和季琳桐的新婚之夜嗎?
“要我和你說新婚快樂嗎?”
餘揚站起身,向我走來,本來空曠的房間在一瞬顯得狹隘逼仄的。
我視線從俯視變仰視,心中壓力劇增。後退兩步想要離開時,被餘揚按住右肩壓在牆上,攔住去路。
門,我在左側無聲息的合上。
“你想乾什麼?”
我微微發抖,吐出的字零碎。呼吸間,是餘揚身上濃重的酒氣。
餘揚低下頭來看我,左手從我肩膀攀到我脖側,摩挲耳後,“回愛爾蘭,馬上。”
聲音冰涼,是命令。
我輕合上眼,深呼吸兩次平靜下心底的懼意,睜眼直視餘揚,“展先生,我以為我們上次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把密碼給你,從此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瓜葛。”
“方小冉,我耐心真的不多了。”餘揚抹上我耳朵,手指微微一動,摘下耳飾扔掉,“以後不許帶這種東西……這些耳洞什麼時候會長平,像以前那樣。”
我心中一澀,彆過頭,打開他手,“不會長平了。展先生,你喝多了。”
餘揚手揚在半空,保持被我打開的姿勢僵了下。突然,猛的把手拍在我頭側,咬牙怒道,“回愛爾蘭,馬上!”
我偏頭一抖,回眸直視他,“你不想密碼了?你的大仇不報了?”
餘揚看著我,不說話。
我定定看了他怒顏幾秒,笑了,“我忘記了,你能從何麗那裡拿到密碼。”我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而且,那個芯片輸錯一次密碼會清零的話是我說的慌。
“你不簽字,是不是怕我分了你手中展氏股權?這個你搞不定?”
我認真查過愛爾蘭婚姻法,什麼一塊錢的婚姻,離婚等同犯罪的傳言全是假的。
隻有一點是真的。
在愛爾蘭,離婚非常麻煩。而且不管過錯方是誰,男方都會付出大半個身家的代價。
餘揚是誰,他的身家豈是可以想像的?
我曾經以為他能搞定愛爾蘭的法律,現在看來,這世界上也有他餘揚做不到的事。
餘揚不說話,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握在我脖子上的手重了兩分。
“我說對了?那簡單。”我咽下一口吐沫,“我們當沒結過就好了,反正你娶了季琳桐,我也嫁了江澤,就當過去那大半年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一女嫁二夫,”餘揚終於說話,大拇指頂在我顎下,逼我昂頭和他對視,“方小冉你重婚了你知道嗎?”
“哈,”我迎上他目光,冷笑出來,“展先生,且不說愛爾蘭和中國互不承認婚姻,單說重婚這一點,難道你就沒重婚?你不是一樣和我結婚後,再娶季琳桐?你要告我重婚,我一樣可以告你重婚,堂堂展少停妻再娶,可以再上新聞頭條了。”
就算他餘揚有兩個名字,兩個身份,就算他展家權大勢大,那又怎麼樣?
所有人都知道餘揚就是展寒陽,展寒陽就是餘揚!
法律也許拿他沒辦法,可季家呢?季家會甘心季琳桐當二房,季琳桐會忍下這口惡氣?
“威脅我?”他冷笑,“真是我的好老婆。”
“不是了,”我打斷他話,冷聲道,“請叫我江太太,我是江澤的……呃,”餘揚手下用力,我痛的皺眉,卻依舊把話說完,“……合法妻子。隻有他,才能叫我……”
餘揚手指越來越用力,我下齒抵在上齒,“老婆”兩個字噎在嘴裡吐不出去。
“馬上滾回愛爾蘭。”
我搖頭,雙手掰在他手腕上讓他鬆手。
“這輩子都不許踏出愛爾蘭一步。”
掰不動,我根本掰不動他手。深吸一口氣,我努力向後仰頭,終於得到一絲喘息。
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我一字一句的道,“我這輩子,都不會,踏入,愛爾蘭一步!”
餘揚手指不再用力,我們就這樣僵在這裡。
突然,餘揚笑出聲來,緩力了。
我低下頭看他,他嘴角掛著笑,眼中怒火隱去,變得更加深邃。
“方小冉你好樣的!”餘揚手指按在我唇上,用力揉擦,“你不是說會做個完美替身嗎?這主意挺不錯的,我同意了。”
他低下頭吻下來時,我側頭閃開,心中火大揚起右手扇了他一耳光。
用儘了能用上的所有力量!
“滾,去找彆人!”
做夢!
我不會做替身,死也不會做!
也不要吻我,他的唇上午還在深吻季琳桐,不僅如此,還吻過無數彆的和韓晴相像的女人!
以前我或許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
無視餘揚山雨欲來的表情,我捂著嘴一陣惡心。
餘揚擦擦嘴角,瞄了眼拇指上淡淡的血跡。用舌頭頂頂左腮,吐出一口帶血絲的吐沫。
“你惡心我,還敢打我。”餘揚回頭如猛獸一樣盯住我,擒住我右手怒問,“誰給你的膽子?江澤嗎?”
我往回拽手,“餘揚,鬨夠了滾回季琳桐身邊去!彆忘了你今天結婚!”
“是啊,我今天結婚,你今天不也結婚?”餘揚一個動作就擒住我雙手舉過頭頂,“來,我們洞房!”
他低頭狠狠咬住我下唇,是真的咬。我痛的滲出淚光時,嘴裡也浸透血腥味。
“你他媽就是個變態!”
“沒錯,我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個耳光是你打的,裡子麵子在你這裡丟了個乾乾淨淨。方小冉,我痛你也得痛,我活不好你也彆想自在了,我就是死了,也要拉著你去地獄!”
布帛撕裂聲中,他抱起我左腿。在沒有任何前戲的情況下,頂身進入。
我悶哼,痛的打顫。以前他遷就我,現在是完完全全的發泄。
稍稍適應,我笑了,“是不是季琳桐懷孕了,沒法滿足你,所以……啊,你早說啊,雖然你和江澤比起來一般般,可……”
“閉嘴!”他以吻封音。
片刻,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餘揚鬆開我嘴,猛的用力。我啊的一聲叫出來,再想閉嘴,嘴裡多了根手指。
呻吟聲不住的溢出口中時,餘揚道,“你不是一直想讓江澤聽嗎,我成全你……”
“方小冉!”門外,方小喬撕心裂肺的吼道,“你這個婊子,你就是個蕩婦!你狗改不了吃屎,你……”
“……這,這。”江母的聲音,“是不是敲錯門了?一定是敲錯門了,咱們走吧,給小冉打電話……”
“就是她,我聽得出她聲音。”方小喬怒吼,踹門,“方小冉,你給我出來!”
“彆踹了,不是,肯定不是。”彆的賓客的聲音。
餘揚鬆開我手,不動了。
我心中一片淒涼,凍住了一樣。眨眨眼,在方小喬怒氣爆棚的踹門聲中問餘揚,“怎麼不做了,來,繼續。”
心底開了個洞,在一陣揪痛後,把所有情緒都吸進去了。
環手抱住餘揚,我瘋笑出聲,“彆停,還沒結束。”我想扒在他身上,雙臂卻越來越沒力,身上癱軟著往下滑。
餘揚抓住我胳膊時,我已經重重坐在地上。
“……好痛。”痛的我再也笑不出來。
餘揚蹲下身來,邊揉我胳膊邊道,“不去愛爾蘭,隨你想去哪個你喜歡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他拿出手機,撥出號碼,貼在耳邊道,“清人,把堵在門外的人清走!特彆是那個瘋子!”
“餘揚,我痛。”我看著餘揚,呐呐出聲,像個孩子。
那痛從胸口蔓延,途經肝肺,最後歸到小腹……
猛的一陣揪墜的痛後,一股暖流從身下溢出。
我低頭,看到一灘血從身下流出,染紅了撕碎的白色小禮服。我心驚又害怕,卻一動也不敢動。
餘揚順我視線看下去,愣住,“怎麼會這麼多血?”
我用指尖輕碰,那血溫熱,帶著我的體溫……
漸漸,懵懂散去,我悲鳴出聲,眼前陣陣發黑,“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小冉,”餘揚拽過床單裹住我,抱著我起身出門,“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小冉,你堅持下……都他媽的閃開!”
亂轟轟的聲音中,方小喬的尤其刺耳,“你把她放下,我不管你是誰,你把她放下!”
車上,“小冉,你說說話。郝助理,馬上安排醫生,什麼醫生?婦科還兒科?他媽的懷孕了要哪個科?”
急救室中,我雙腿被架起。
醫生沒有過多感情的話一句又一句傳到耳中。
“……孕婦孕酮過低,身體狀況很不好。”
“胚胎已經脫床……”
“保不住了……通知家屬吧。”
“麻藥加大,清宮。”
我合上微睜的眼,僅存的意識陷入黑暗。
餘揚,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最不好最不好就是畫上句號,一切歸零。現在才知道,還可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