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的地方約在一家茶館,那種老北京茶館,外麵立著一隻大銅壺,小二穿著清末的夥計衣服。從外表來看很舊,卻很有特色。
走進去,茶館內裡裝修的雕梁畫棟。初看覺得就是古風味一點,多看兩眼就覺得大氣,處處彰顯著奢華。
夥計聽聞我說來找誰後,一甩肩上的白色毛巾,扯嗓子喊了一句,“二樓天字號~”
大堂裡根本沒人,這聲喊真切又響亮。沒一會,從樓上下來位穿著旗袍的美女,把我領到二樓最裡麵的雅間裡。
門一開,我忐忑一路的心放下來了。裡麵不是楊副總一人,還有另一個美女。
兩人席地而坐,中間的小幾上放兩隻茶碗。不遠處,一個美女拎著一隻長嘴茶壺舞的行雲流水。
楊副總對我點頭輕笑,我邁步進去那麼個空,那位美女把茶壺往背上一背,身子一傾,長長的茶壺嘴準確無誤的點在一隻茶杯上。琥珀色的茶汁傾瀉而出,三秒,倒滿一隻小茶杯。
手腕一收,美女一個旋身,向後仰著再次把茶壺嘴送了出去。一截白嫩的脖頸展現在眾人眼前,順其而下,追尋到傲人的雙峰。
兩杯倒滿,美女收勢起身。楊副總和那個坐在她對麵的美女不約而同鼓起掌來。
我心中大敬,跟著鼓掌。
我在楊副總的示意下入座,帶我來的美女在桌上填了一隻茶碗。拎壺的美女一個金雞獨立,茶水隔著兩米的距離點了進去,八分滿,半滴未灑。
“好!”
楊副總哈哈一笑,把那美女叫來,拿出幾張紅燦燦的毛爺爺放在美女事先準備好的托盤中。
那美女額上掛著些許薄汗,對楊副總點頭致謝,又對我們微微一笑,退出去,把門合上了。
“嘗嘗,這家的茶不錯。”楊副總對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端起茶碗喝了口。
我端起茶碗喝了口。
還行。
比不上蘇市時展老爺子帶我喝那個,不過也不錯了。
坐在楊副總對麵那個美女卻沒喝,臉上雖然掛著笑,眼神中卻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楊副總把茶碗放下,和顏悅色的給我們介紹。
“方經理,這位是我朋友何麗。何麗,這是海市分公司來的方經理。”
何麗不鹹不淡的哦了聲,轉過頭,對我道,“能讓楊副總給方經理接風,方經理一定有過人之處。隻怕再過些日子,美寶國際賬務總監的位子就在和你招手了。”
說完,把頭彆向一側,嗤笑出聲。
我突然看明白她眼中的東西了,那是不甘,醋意,還有滿滿的不屑。
這情況就有點尷尬了,我好像被小三當成小四了。以兩人的年紀來看,我是絕對不會認為這個何麗是楊副總正房太太的。
楊副總麵上有點僵,看著何麗正色道,“何麗!”語氣裡,滿滿都是警告。
何麗終是拿起茶碗喝了口,算是給了楊副總麵子。
楊副總回頭看我,再次笑了,“今天就是給你接風,怎麼樣,剛從南方回來冷吧?”
“還行。”我看著何麗的臉色回話,“沒感覺冷,就是霧霾有點大。”
“多吸點,長壽。”何麗冷冷插嘴。
氣氛再僵。
我端起茶碗喝一大口,對楊副總笑道,“楊副總,要不,我先……”
我指指門外。
你們奸婦淫夫耍脾氣鬨性子,我就不往中間摻合了。
楊副總對我擺擺手示意我彆動,他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對何麗道,“出來。”
何麗扭著身子站起來,冷冷撇我一眼走了過去。
楊副總抓住她胳膊把她拽到門外,回手把門關上了,門一合,雅間裡靜下來。
外麵隱隱傳來一句,“你跟來乾什麼?說了我有正事……”後麵沒聲了。
我無聊,四下看。視線一掃,就落在了楊副總放在桌子上,屏幕亮起的手機上。
回頭看看沒有動靜的門口,我傾身向屏幕上看。
一條短信,開頭是兩個人名。後麵還有字,我剛想細看,心中莫名一緊,連忙把身子坐直了。
就在這時,門被拉開,楊副總一個人走了進來。
我心突突直跳,揚頭卻對楊副總笑了。
楊副總神色不是太好,重新坐下後剛要說話,電話響了。
我把頭彆向一邊,楊副總接起電話嗯了幾聲。放下後對我道,“方經理,我今天本來是想給你接風,順帶好好和你聊聊。可突然間有點急事要處理,所以就長話短說。”
我回頭看他,嗯了聲,“楊副總,這一年來全靠您提拔我才能走到這個現在這個位置。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楊副總一笑,把手機放到口袋裡道,“事不大,你先和郝助理把關係緩和了。”
“這,我們很久沒聯係了。”
“要聯係下。”楊副總道,“不聯係怎麼能成,方助理,你也應該知道我當初肯幫你的原因。”
我當然知道。當初他們選中我是因為我和郝助理那莫名其妙被傳開的關係,讓他們認為我可以從郝助理那裡拿到內部消息。
所以,他們這是又有目標了?
楊副總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輕拍了兩拍,“方經理去過澳門嗎?等這段時間過了,可以去澳門玩玩,那可是個好地方。”說罷,起身走了,“方經理,你自便。”
門合上,雅間裡再次安靜下來。我沒動,邊喝茶邊把從楊副總手機上看到的那兩個名字記在手機裡。
剛把手機收起來,門再次開了。何麗走進來,白我一眼,從坐墊旁邊撿起一條白色耳機,扭身走了。
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頭看著我道,“方經理,介意一起走走嗎?”
“我們似乎不熟。”而且她對我有敵意。
何麗站在門口沒動。
我想了下,起身,“那就一起走走吧。”
三分鐘後,我們坐上出租車,緊跟在一輛寶馬後麵駛入車流,上了三環。何麗嘴角擒著一抹冷笑,拿著化妝鏡不時的看她那張稱得上豔麗的臉。
“我他媽人老珠黃了?是有皺紋了……”
出租車跟著寶馬下了三環後,她從包裡摸出一根煙,“啪”的一聲點著了。香煙味飄到前麵,出租車師傅道,“小姐,你能不能不吸煙?”
“你他媽叫誰小姐呢?”何麗叨著煙,口齒不清的對師傅罵道,“會不會說話,不會回家讓你媽教你去。”
出租車師傅陪笑一聲,不再說話。
我沉默一會,指指前麵突然加速的寶馬,對何麗道,“不跟了?”
“你在這,他能跑哪去?都到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跟我裝傻嗎?你說出地方來,我把你送過去,還省了你打車錢……從蘇市跑到首都,這千裡送操……”
“師傅。”我打斷何麗的話,對出租車司機道,“跟上,不丟不被發現,價錢雙倍。”
何麗彆過頭看我,眼中帶著詫異。轉而,再次冷笑,“裝腔優勢,我跟他好幾年了,他想上哪個女人我能從眼神裡看得出來。今天,就是你。”
這話太赤裸,讓我接不下去。
好在,沒過一會前麵的寶馬停在一個醫院門口。尾燈閃了十幾分鐘的樣子,一個青春靚麗的姑娘裹著米色圍巾從裡麵跑出來。楊副總下車,摸了摸女孩的肚子,兩人笑嘻嘻的鑽到了車裡。
轉向燈一打,寶馬開走了。
何麗愣了下,臉上滿是驚愕。隨即,皺著眉頭猛吸一口煙,吐了出去,“喝酒嗎?”
“不跟了?”我問。
何麗沒回答我,抬腳踹了下司機椅背,“三裡屯,江南煙雨。”
下午,酒吧裡幾乎沒人。何麗從啤酒雞尾酒喝到威士忌,先是杯後是碗再後拿瓶吹。喝到最後,蹲在酒吧門口大吐特吐,硬著舌頭說個不停。
“……我供她上大學,我把最好的都給她。我知道她看不起我,可她花的哪分錢,穿的哪件衣裳,不是我賺來的?”
“你說她怎麼能這樣呢?”何麗抓著我手,掐出一道道血痕,“我十七跟著他,熬了這麼多年我為的什麼?我為他打了兩個孩子,好不容易等到他升官發財死老婆……”
“何女士,你醉了。”
“是啊,我是醉了。”何麗坐在滿是枯枝的樹下,有些失神,“我竟然看到我捧在手心裡疼的親妹妹和我跟了七年的男人婦產醫院裡走出來……”
這,也是夠悲劇的。
最後,我把醉成一堆爛泥的何麗拖回了美寶國際我的房間。給她收拾乾淨安置到床上,已經是晚上九點。
隨便叫了點吃的,我累極的躺她旁邊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猛然被一聲尖叫聲給嚇醒了。睜眼一看麵前,我心裡猛的翻了個個兒,坐了起來。
“鬼啊!”
眼前的鬼頂著一頭亂槽槽的頭發,失控的同時喊出,“操啊!老娘他媽的讓一個女人給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