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吳用笑了,“你是個意外。”
“意外?”吳用的回答,讓我糊塗,“什麼意思。”
我死死按著時不時抽痛一下的太陽穴,合上眼想過去這一年半的事。
“意思是,你本來不在計劃裡。不過,恰好闖進來了,那就……”
“那就利用一下,是嗎?”我放下手,冷笑出聲,“我何德何能,能入你們的眼讓你們順便利用一下。”
“入的不是我的眼……”話筒裡,傳來“啪”的一聲火機響,吳用沉寂了下,長長呼出一口氣,“再說,什麼叫利用?方小冉,是寶寶的手術沒如期進行還是你沒有得到你應得的報酬?我們,相互合作罷了。你得到你想得到的,而我,得到我想得到的……”
“結束了。”我打斷吳用的話,當機立斷的道,“我們的合作結束了。展家這個渾水我也不想趟,你和展老爺子的計劃,我不想知道,更不想摻與。”
“晚了……”
我咬唇,心中煩躁,“因為城東商業圈的事,因為展建國那夥人?”
吳用沉默,沒有回答。
我抬頭看向遠方,長歎一聲問道,“他們知道老爺子又做過親子鑒定嗎?”
“他們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不過,老太太是知道的。所以,塞進個季家二小姐給餘揚……”
“老太太?”我再次糊塗,“我懵了,老太太是展建國的親媽,那在這件事上,不是應該支持展建國的嗎?她塞個女人給餘揚是什麼意思?臥底,還是真的想讓季展聯姻,承認了餘揚繼承人的身份……”
“誰和你說老太太是餘揚叔叔的親生母親了?”
“……”
不是,展老爺子帶著兒子展建華和老太太帶著兒子展建國兩家變一家結合在一起的嗎?難道外麵傳言有誤,展建華和展建國都是老爺子的兒子,而老爺子那個年紀輕輕亡故的弟弟並沒有留下血脈?
我問完後,吳用笑著說了原由。
展建國是老爺子亡弟的血脈沒錯,可,展建國是私生子,是被抱回到展家放到老太太身前養大的。
“當年這樣的私生子多了,沒十個也有八個。餘揚叔叔的生母是個能人,不然也不會把兒子塞進展家。隻是,你想老太太看到他能高興嗎?堂堂韓家大小姐,含著金湯匙出生,帶著一半家產陪嫁,最終卻要給彆人養兒子……所以,她對餘揚的爸爸一向很好,比她名義上的兒子上好上很多倍。”
怪不得,怪不得兄弟兩家會合為一家,怪不得剛剛在客廳時,展建華會因為這個後母和展老爺子怒目相對……
所以,老太太和展老爺子是在一條站線上的。唯一的不同,是老太太想讓餘揚娶和她有血緣關係的女人。而展老爺子,並不同意……
“行了,你彆想了。”吳用輕歎一聲,道,“方小冉,如果你真不想和我繼續合作下去了,可以。從今天起什麼也不要想,更不要管,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去……”
“真的?”
“真的,而且我不會虧待你。”吳用道,“……隻要你能順利抽身出去。”
抽身,隻要我能抽身,我就可以遠離這些是非,就能過簡單自在的日子。
掛掉電話,我扭頭看向守在外處的郝助理,對他揮手。
郝助理走近後,我道,“帶我出老宅。”
這種豪門恩怨我沒心力參與,也想不清楚他們想要的是什麼,我隻想離開!
郝助理沒動,而是看著我身後道,“方小姐,那位是少爺的親妹妹,少爺很疼愛的。”
我一愣,順著郝助理的視線回過身去。
遠處的草坪上,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初頭的女人跑了過來。她穿了身灰色休閒服,帶著一頂鴨舌帽,幾縷劉海從鬢角落下。
皮膚很好,細膩光滑,兩頰因跑動掛了絲紅潤。眼睛和餘揚的長得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含著餘揚從末有過的笑意。
“太女?”
郝助理乾淨利落的回了一個字,“是。”
太女幾步跑到回廊下,她一揚手把鴨舌帽摘下去,海藻樣的頭發傾瀉而下。她隨手向腦後抓了兩抓,把手向我伸了過來,笑道,“你好,我叫展思柔,聽爺爺提過你。”
我挑下嘴角,伸過手去輕握一下,“你好,我叫方小冉,也常聽爺,展老提起你。”
其實從來沒提過。
展思柔笑開了,她對我道,“方小姐,你糕點做的不錯,我剛剛偷吃了不少,有時間可以和你請教廚藝嗎?我爺爺說我就燒白開水還能喝,如果可能,他想在有生之年喝點帶味的。”
我笑出來,對她點頭,“如果有機會,ok。”
“郝助理。”展思柔一揚頭,視線落在郝助理身上,“我哥回來了?他在哪兒?我剛問我爺爺他不說……”
“當然回來了,少爺答應小姐的事什麼時候沒做到過?”郝助理笑的柔和,眉眼中帶了絲寵溺,“少爺中午時就回來了,就等小姐回來。隻是發生了點事……”
餘下的話郝助理沒說,展思柔卻心領神會了。她點點頭,對郝助理道,“行,我知道了。方小姐,你會打羽毛球嗎?來一局?”
我搖頭,“展小姐,我不會,我……”
“來吧,我也是剛開始玩。”展思柔好爽的拍了拍欄杆,仰頭笑道,“跳過來,我接著你。”
“……”我回頭,求助的看向郝助理。她看不到我一身血嗎?
郝助理把頭彆向一邊,左手手指在右手手背上輕敲,“我什麼也沒看到,是不會告訴老太太的。”
展思柔伸手拍了我手臂一下,向草坪那邊彆彆頭,“來。”
我深吸一口氣,跨過欄杆跳了下去。
展思柔在我跳下時穩穩扶住我胳膊,“沒崴到腳吧?那行,走吧~”
打羽毛球的場地在東麵,我先在生活助理的帶領下換了身運動衣,然後和展思柔上場廝殺。
羽毛球我不擅長,展思柔也真如她所說是剛玩,不過還是比我強。幾局球下來,我被她殺的無反擊之力。
直到天擦黑,要用晚飯了我們才結束。
出了一身汗,心中舒暢不少。我們衝過澡,收拾利落去餐廳吃飯。
很中式的餐廳,古香古色,擺的如意圓桌,菜也很中式。展老爺子坐首位,接下來是展建華和季夢容。我和展思柔坐在展老爺子另一側。
食不言。
整個過程餐廳上都隻是輕輕進食聲,並沒人說話。直到晚飯用必,大家夥移到彆墅上麵的露台賞月,一家人才開始說話。
我是外人,他們聊的東西參與不進去也不想參與,就抱單反坐在邊緣擺弄拍月亮。
展思柔挺顧忌我的感受,也拿出一架相機擺弄,和我說她攝影是她哥手把手教的,可惜她永遠達不到她哥那個高度。
“變態你懂嗎?”展思柔對我道,“他是那種不怎麼用心就能做到比彆人用一萬分心還好的人。做他妹妹我可累死了,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麵一路狂奔……還好我不是男孩子,否則我非把他打腦殘不可,壓力太大了。”
我看著她笑,“你這種想法你哥知道嗎?”
展思柔無所謂的聳聳肩,“知道啊,我曾和他說過三十七種坑死他的辦法。”
我驚,展小姐,你也是變態吧!你們展家人是不是沒有正常的?
展思柔抬眸瞄我一眼,笑開了,“逗你的,他是我哥,我再嫉妒他也不能坑他啊……”
……
我垂下頭擺弄單反,笑笑不再說話。
所以,你對於餘揚那烏龍的身世,還有現在這些亂七八槽的情況,以及我和餘揚的關係,知道多少呢?
是全部都知道,還是隻知道一部分?身為太女,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又或是,哪邊也不站?
我們這邊停下聊天,展老爺子和展建華那邊的聊天聲傳了過來。
家長裡短中摻著幾句公司中事,提到餘揚的堂兄半個月前新生那個孩子。季夢容說,那女孩兒和她侄女長的很像,特彆漂亮。
……
所以,餘揚堂哥,娶的也是季家女?
也難怪展老爺子反對季琳桐嫁給餘揚了,這樣下去,展家所有女主人都姓季了。
賞完月已經很晚,我在老宅住了下來。腦子裡擠了太多東西怎麼睡也處不著,扣了兩片安眠藥才勉強入睡。
第二天一早起來,展建華和季夢容已經離開了。就連展思柔,也在簡單的早餐後開車離開。
整個宅子空當下來。
展老爺子一直沒出現,郝助理的大伯郝誌在中午時現身,說我可以自便。想留在展宅做客,他可以帶著我繼續逛。如果不方便,可以送我離開。
我選擇後者,坐上車離走時,想到昨晚展老爺子滿臉落寞的神情,到底是心裡一軟,對郝誌道,“讓展老注意身體,有時間,我們再聯係。”
郝誌笑了,“老爺子會高興的,我也隨時恭候著方小姐再來做客。”
“謝謝郝伯。”
展思柔是這樣叫的,她說郝伯是展宅的管家,地位很高,看著他們這些孩子長大的。
不過,我不會再來了,有生之年我不會再踏入展宅一步!
回到住處,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下午。明明告訴自己什麼也不要想了,可……
臨近夜幕,我打通江澤的電話。隨時哈啦幾句後,我道,“江澤,上次我托你找的那個藥,你有消息了嗎?我朋友昨天打電話有問……”
“電話裡說不清楚,”江澤輕聲道,“正巧,我今天在蘇市,你出來我們坐著聊?”
我短暫猶豫,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