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有些燙,搭在我腰間,引的我顫栗兩下,意識有了絲絲清明。
能感覺得到胸前的涼意,聞得到徘徊在鼻側的薄荷味,聽得到落在耳邊的呼吸。
然後,那手用力一抓……
我痛的倒吸一口涼氣,回手捂著腰側,猛的睜開眼睛。
一室安寧。
床的另一邊是空的,枕頭放的整齊。陽光從垂了一層薄紗的落地窗穿進來,灑了一地。
腰間被握了一下的痛楚隨著意識清醒消失的無影無蹤,徒留自己手掌拍上去那一點冰涼。
我坐起來,心中有些恍惚。
腿間有些濕,可身上的感觀告訴我,昨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
似乎,餘揚根本沒回來睡。握在腰間的手和他的氣味,是我做的夢。
正想著,門被推開了。
餘揚走進來,一身灰色運動裝,正拿著一條毛巾擦脖子上的汗。
在他向我看過來時,我拉起被子擋住胸前。
餘揚麵無表情的移開目光,自故進浴室衝澡。一陣水流聲過後,他圍著浴巾出來,擦擦頭發上的水,拉開衣櫃毫不避諱的在我麵前脫光,換正裝。
拉起被角捂眼太傻逼,我索性向後一仰,躺在床上把目光定在天花板上。
幾分鐘後,餘揚的臉出現在我正上方。天藍色的襯衫,扣子沒係,露出健碩的胸膛。
“還沒睡醒?”他道,“再不起床上班要遲到了。”
我移移視線對上他的,“上班?”
昨天郝助理來接我時什麼也沒說,也沒對我以後做什麼安排。我在心中已經默認,我的工作已經從美寶國際賬務助理轉換成——餘揚的專職情婦。
“你不想上班?”
我直視他,沒有說話。
“你是自由的。”餘揚錯開目光,把右手伸到我麵前,“上不上班,隨你自己。”
“我去。”
堅定的回了一句後,我伸出雙手,把他袖口理齊,在腕側係上袖扣。
餘揚又把左手換過來。
衣袖半敞,露出半條手臂。麥色的皮膚上,斜著一條五厘米左右長的肉粉色新疤。蜈蚣一樣,有些猙獰。
我輕摸了下,感覺那條疤在指肚下起伏不平。
心突然安定下來,不再那麼亂槽槽的懸在半空。
“那你要抓緊了。”餘揚縮回係好袖扣的左手,又拿領帶遞給我,“會係嗎?”
“會,不過隻會很簡單的。”以前給江澤打過,雖然沒幾次,不過還沒忘。
見餘揚沒反對,我接過領帶穿過他脖後。躺著太彆扭,扶著他肩膀順勢坐起來,在他脖下結了個簡單的平結。
推上去,把襯衫領放下理齊,我拍拍他肩膀說可以了。
餘揚雙手撐在我身側,沒動。
我順著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自己隻被被子遮擋住一點點春光的胸前。
“你昨天晚上,”餘揚的氣息,打在我脖側,“拒絕的還真是含蓄。”
我縮縮脖子,抬起目光,對上他的,“拒絕?”
我拒絕會脫光躺到他床上?
“我對抱充氣娃娃沒興趣。下次沒彆吃藥了,換個新鮮的借口。”
語氣很輕很淡,還帶了點笑意,不像是在生氣。
我摸摸鼻子,表示自己要起來了。
餘揚站直身子,卻絲毫沒有回避或是離開的意思。
不走就不走吧,又不是沒睡過,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不好意思。
被子無聲掀落在一側,我眼往床單上一掃愣住了。
我膝彎下,赫然染著一塊巴掌大的火燒雲。因為我坐起,還拖了一條長尾……
我臉上一寒,馬上扯回被子擋上,捂的嚴實。雙耳耳根發燙,沒一會就蔓延到臉頰。
餘揚盯著我蓋住的地方好一會,拉起被子就把我整個給捂了進去,“我怎麼就這麼想打死你呢!”
聲音嗡嗡的,聽不真切。
明明是極為尷尬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隔著被子狠狠按了我兩下肩膀後,我忍不住笑出來。就像我笑穴正好長在肩膀上,又正好被餘揚戳中了一樣。
反正,一發不可收拾。
怕餘揚聽到更氣,我竭力忍著,身子在被下一抖一抖的。
捂著嘴笑到喘不上氣來時,餘揚掀開被子把我揪了出去,麵上表情堪稱精彩!
我應該害怕,可……
“哈哈哈哈哈哈。”
天啊,我好混亂!有沒有哪個情婦是第一天爬金主的床,不僅沒上工,還用大姨媽染紅了半壁江山的?
有做這行的嗎?快傳授點經驗,在線等,真挺著急的。
餘揚看著我半天沒動,我收了笑等他發怒時,他推了下我腦袋,也笑了,“很光榮?快起,不然自己跑步去公司。”
說完,轉身出了房間,把門帶上了。
我坐在那兒放空了一小會,起身從包裡摸出姨媽巾去了衛生間。洗漱後,我把昨天脫下的衣服穿上,又把床單撤下來放到浴室裡,等到下班回來再清理。
下樓時,餘揚的早餐已經快要吃完。我喝了碗粥,和他一起出了門。
郝助理和司機小劉已經等在車裡,我們上車後,郝助理笑嗬嗬的回頭打了個招呼,“少爺早,方小姐早。”
餘揚點了點頭,我回了聲早。
車子開動後,郝助理翻開文件夾,交待餘揚這一天要做的事。
九點二十開會,和幾位高層對遞了投標書的幾家有實力的公司進行商討。
這是個磨時間的事,所以會長安排了兩個小時之久。會後休息半個小時,和……
這裡,郝助理停頓了下,略過人名,直接道,“和……共進午餐。”
下午業務部報告,財務部總結,開會,外出洽公。
下班後有個酒會,可去可不去那種。
一天的行程排的滿滿當當的。
餘揚嗯了聲,表示他知道了。
到了美寶國際地下停車場,我按了普通員工乘坐的電梯走了進去。
餘揚沒說什麼,郝助理抬手按了他的專屬電梯。
雖然還沒到正式開始工作的時間,賬務二部卻一片人翻馬亂。
池娜穿著一身米色套裝,正在大聲訓斥低頭不語,楚楚可憐的許顏。寥寥幾句,就聽出問題在哪裡。
賬務二部上幾天新來了一個新員工,交由許顏來帶。昨天下午,許顏把應該她彙總核對的單據交給了那個新員工秦敏做。
結果,秦敏沒做完,導致整個部門進度落後了。
許顏一個勁的說不好意思,可說出的話卻……
“池組長,實在是不好意思。昨天下午我給馮總排行程表來著,實在是沒倒出時間,所以才交給秦敏,誰知道……”
麵對馮總這兩字,池娜再大氣也得忍下。她咬牙切齒的用文件夾狠敲了下桌子,喊道,“一個小時內弄完!”
我沒停步,去員工休息室換衣服。
上次放在公司做為替換那件藍色的一步連體裙看上去又短又薄,可也沒有彆的選擇了。
換好後回來,許顏正在我的辦公桌前整理文件。馮佳的辦公室關著燈,人還沒來。
我走到她身前敲敲桌子,笑了,“許顏,這些天辛苦你了。我銷假了,馮總這裡我來接手,你去忙你自己的工作。”
許顏抬起頭,抱著文件夾笑著起身,“我先去忙彆的。”
我先去忙彆的,彆的?
何著,助理工作已經成為她工作的一部分了?
許顏離開後,我撐著桌麵打量“自己”的工位。
桌麵上多了一盆開著花的仙人球和一盆綠蘿,電腦屏幕上加了一張保護膜,下方粘了一張小丸子的卡通貼紙,寫著:有心者事必成,加油加油。後麵還畫了個笑臉。
筆亂槽槽的插在筆筒裡,放文件夾的凹槽裡有一瓶藍色的指甲油和兩根。
而我平時用的東西。
我抬頭四下掃了一眼,哦,在書架的一個空格上。旁邊是插了一把枯花的花瓶和幾頁廢紙。
正看著,肩膀被拍了下。
我回頭,看到池娜近在眼前的笑臉,“病徹底好了?”
我點點頭,回道,“這幾天很忙吧?”
“就那一個人忙,”池娜對我桌子努努嘴,“以為你不回來了呢,都快把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給忘了。”
又拍拍我肩膀,池娜留下一份文件,說中午一起吃飯,轉身回去工作了。
我笑笑,翻出一個塑料袋,把許顏的東西全都丟進去。
把自己工位回歸原樣,我進到馮佳辦公室,像以前一樣給魚缸換水,整理桌麵。打開冰箱看馮佳愛吃的水果沒了,用筆記下。
出來後,又給附近的花店打電話,讓他們馬上送一束鮮花過來。
鮮花剛送到,馮佳就來了。她掃我一眼,麵無表情的走進辦公室。兩秒,反身回來,像剛看到我一樣在臉上笑出一朵花兒,“小冉,你病好了?來,進來。”
我拎著文件抱著花進去,在她看文件簽字時,把花插到花瓶裡。
馮佳笑容滿麵,不停的說我不在這幾天她和斷了左膀右臂一樣。
我瞄瞄百頁窗外,把事先煮好的咖啡端給她,“哪能,許顏不是挺好的嗎。聽彆的同事說,我請假這幾天她受不少累。”
馮佳低下頭吮了口咖啡,“連咖啡煮的都不如你煮的好喝,就更不用說彆的了。這人啊,有上進心是好事,可還是要求穩。小許是那種,才華比不上野心,還不聽話的……”
門剛好被擰開,許顏抱著文件夾站在門口。她臉上的笑僵了下,甜甜叫了聲馮總,進來彙報了馮佳這一天的行程。
一轉身,嘴角的笑退下,臉色變的極其難看。
許顏出去後,氣氛有一瞬的凝結。
馮佳長歎一聲,抬手揉了揉眉心。顯然,她並不想這話被許顏聽到。
一睜眼,她抬頭看向我,“小冉,那天楊副總……”
“楊副總他喝醉了。”我截下馮佳的話,看著她眼眸無比真誠的道,“所以我半路就下了車。還好,不然,我也出車禍了……”
馮佳眼中明媚了,笑道,“對,對,是喝醉了。小冉,你出去忙吧,下午和我出去,你這,穿的是不是有點少,病剛好要注意身體。”
說著,把肩上的薄圍巾解下披在我身上。
我沒客套,說了聲謝謝轉身出了馮佳辦公室。
許顏沒走,正站在辦公桌前。臉色蒼白,眼圈有點紅。
我走過去後,她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把這幾天的工作做了交接。
在她放下文件夾要走時,我指指垃圾桶旁邊那個塑料袋,道,“把你的東西帶走。”
許顏腳步微微一頓,說了句不要了,埋著頭飛快離開。
嗬。
馮佳的助理我當定了,在我沒玩夠前,誰他媽的也彆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