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的不快,很穩。我伸手抱住餘揚的胳膊,把臉埋在他胸前。
本來隻是想靠靠,放任自己汲吸短暫的溫暖。卻不想,竟然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車是何時到的餘揚要開會的地方,也不知道餘揚是什麼時候下的車。
他回來我倒是知道。
車門一開,聽到外麵淅瀝瀝的雨聲。他身上帶著潮氣,抱我時我吸到肺裡,狠咳了兩聲。
恍惚中,似乎聽到他問我餓不餓。
我胃裡堵的厲害,根本沒有胃口。不想說話,使勁搖頭。
腦子有此沉,一晃,胃裡難受的厲害。睜開眼,餘揚的臉湊在眼前。
他正用毛巾擦濕漉漉的頭發,運動幅度有點大,水滴接兩連三砸在我臉上。
我抬起手擋時,他問,“做什麼夢了,都快把腦袋搖成撥浪鼓了。”
“沒什麼。”眼睛適應光線,我坐了起來,“我睡了很久?”
不再是車裡,而是餘揚家。外麵天已經黑了,雨點砸在落地窗上,劈裡啪啦直響。
餘揚嗯了聲,在床邊坐下,“你多久沒睡覺了?睡起來沒完沒了的。”
“你應該叫醒我。”
“我買了粥,熱在鍋裡,你自己吃。”
“我不餓。”我揉揉臉,翻身下床,“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餘揚扔到毛巾,長臂一橫,把我拽住,“真不餓?”
“真不餓。”
餘揚手一用力,一下子把我拽倒在床。我心中忽悠一顫時,眼前一暗,身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
“我餓了。”餘揚壓住我雙手,十指用力糾纏,“你睡醒了,是不是應該輪到我睡了?”
鎖住我的目光中,赤裸裸的寫著“我想上你”四個字。
我想深吸一口氣,卻因為他的重量而前功儘棄。輕喘兩下保證呼吸,我笑出聲來,“餘揚,不是說好了嗎?咱們就不能,就不能好好聊天?”
“方小冉,”餘揚嘴唇貼著我嘴唇,鼻子頂著我鼻子,呼中的氣息和我的纏在一起,“玩差不多就行了。再玩,就過了,小心得不償失。”
唇上癢,我彆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我沒耐心了。”餘揚親在我脖側,輕輕咬了下,“不管你玩沒玩夠,都結束吧。”
我身上觸電一樣閃過顫栗,反駁的話,全都噎在了嗓子眼。
“是這裡?”餘揚在我耳側笑了,“那這裡呢?”
嘴一張,含住了我耳垂用力一吸。
我心一抖,胃裡一陣翻湧。用力想掙開他的手,卻拚不過他的力氣,“餘,餘揚,你快停下。”
餘揚的回答,是吻在我唇上。他舌頭伸過來的那瞬,我再也忍不住,用力推開他嘩的一下吐了出來。
接連兩三口,吐的我身上和他身上到處都是。
餘揚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樣看我。臉色由青變白再變黑,咬牙道,“你嫌棄我?”
我嗓子被胃酸灼的難受,看著他連連搖頭。想說話,吸進一口嘔吐物的氣味,再次爬在床邊吐了起來。
直吐到再也吐不出東西,胃裡一陣陣抽痛。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坐在床上喘氣,後腦暈沉的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我難受……”我捂著嘴,拒絕聞那股氣味,“我沒說你臟。”
看看被我吐的一塌糊塗的床,我撐著手往地下爬,“對不起,我馬上收拾,你去客廳坐會兒。”
餘揚下地,黑著臉把我拖進浴室,擰開水籠頭往我身上淋。
水冰涼,澆在身上渾身肌膚針紮一樣刺痛。我去搶花灑時,水變成了溫的。
餘揚用最快的速度拔光我和他身上衣服,從頭到尾衝了一遍。把我裹上浴巾推到一邊,怒氣衝衝摔了浴室的門出去了。
我靠著洗手台抱著自己一個勁打哆嗦,明明冷的厲害,身體裡卻和燒著了一樣。
不過兩分鐘,穿帶整齊的餘揚又踹門進來。他把一件襯衫套在我身上,塞我懷裡一條毛毯拽著我往門口走。
他開門那一瞬,我掙紮,捂著嘴道,“等下,等我把鞋穿上再趕我出去。”
還有包,不然我沒辦法回家。
餘揚微停,我剛穿上鞋他就把我推了出去。旁邊單元有人開門出來時,我把頭壓的低低的舉起手擋住側臉。
大晚上的又下雨,隻穿一件男人的襯衫被趕出來,真是前所末有的狼狽。
“看什麼看?沒見過半夜發燒的嗎?都他媽轉過去!”
餘揚一把搶過我懷裡的毯子,把我從頭裹到腳後,抱起就走。
電梯裡,他一手撐著我不攤下去,一手打電話,“車開到樓門前,我們兩分鐘後到。”掛掉電話,磨牙,“方小冉,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
我雙手抱著他脖子,靠在他胸口低笑出來,“餘揚,你挺不賴的。”
除去總想上我這條,對我真的很好了。
可能,正是他想上我,所以才會對我這麼好吧。
誰知道呢,這亂七八糟的世界!
去的吳用所在的那家醫院,到時我已經燒的迷糊了。抽血時,我睜開眼掙紮了下。
驗血不是一小點就可以了嗎,怎麼抽走整整一管?
等真用上藥,後腦的痛楚減輕,我慢慢睡過去了。
再醒,已是清晨。窗戶半開,空氣裡帶著雨後特有的清新。
我深吸一口,剛感覺肺被清洗了,便忍不住嗓子裡的癢,狠咳了兩聲。
護士推門進來,輕聲道,“醒了?想不想吃東西?”
我對她搖搖頭,撐床坐了起來。臂彎有些不舒服,擼起病號服看到上麵的滯留針。
我眉毛引不住抽動了下,“我是不是得癌了,要打很久針?”
“方小姐說笑。”護士笑了,遞給我一支體溫表,道,“你是胃腸性感冒再加上中度中暑。是有點重,不過打不了幾天藥。我看你現在恢複的挺好的,應該三天就能出院了。”
我哦了聲,把體溫表夾在腋下。
護士拿著檔案夾,又問了我些彆的問題。無非是現在頭痛不痛,口渴不口渴之類的。
我一一回答了後,她把體溫計收回去看了眼。看她要離開,我叫住,“我能下去轉轉嗎?”
“現在不行,你還在發燒。”護士看了眼表,道,“而且九點半你要輸液,等下午吧,如果你有力氣的話。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按床鈴。”
我笑著對她揮揮說,說知道了。沒一會,護士又回來,送了份粥。
我強咽下幾口,再吃不進去。液輸到一半時,心慌的厲害,爬在床邊一張嘴全都吐了出來。
吳用正好開門進來,穿著病號服,右肩用吊帶固定著。身後,跟著雙手插兜,沉著臉色的餘揚。
吳用走到我旁邊,用左手拍拍我後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笑著說了句,“你不是有了吧,吐這麼厲害。”
我臉刷的一下就涼了,身上寒毛層層炸起。我大姨媽上次是什麼時候來的來著,好像是過日子了。上層在青城和餘揚一夜荒唐,到現在差不多是兩個月。他當時,做措施了嗎?我根本不記得了……
“沒有。”餘揚回手把門合上,“昨天晚上查過了。”
我抬頭看了餘揚一眼,怒火一下子湧上心頭。我不知道這怒的原由是他查我有沒有懷孕,或是他把我們之間的事情都說給第三個人聽,又或是明白過來自己這輩子根本不可能懷孕!
抽張紙巾擦擦嘴,我把吳用的手甩到一旁。
吳用靠在窗台旁,笑了,“生氣了?”
“沒有。”我語氣十分不好!
“你臉上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那你還不滾?”我衝吳用皺眉。
“我不是生人啊。”護士進來收拾完出去後,吳用從兜裡拿出一個蘋果扔給我,笑的理所當然,“我是熟人。”
“你們倆個有完沒完。”餘揚在我病床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冷冷看向吳用,“你是來和她逗嘴的?”
吳用聳聳肩,走到餘揚身邊坐下。
這時我才看到,原來餘揚拎了個筆記本電腦來。他把筆記本在茶幾上展開,和吳用進入了工作模式。
兩人盯著屏幕,操縱鼠標的同時,還不時的交流說話。
什麼皇阿瑪,股權,百分之幾點,項目的。
我心慌難受,頭還隱隱頭痛,有他們在這一直說話,我根本沒法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起身離去。門關上前,吳用的話隱隱傳到耳邊,“……你看把她惡心的,都吐了。也是,你那房子你那床多少女人去過睡過,還有你這人,n手貨……啊!”
走廊裡,傳來吳用一聲慘叫。
我睜開眼睛,聽了會走廊裡的動靜,心中煩躁的翻了個身。
還是煩燥,又翻了個身!
鬨心,情緒根本穩不下來。看看眼前的蘋果,我按床鈴叫來護士,“我要吃蘋果,給我一把刀。”
護士削完蘋果把刀帶走,臨出門時笑的輕柔,“方小姐,吳先生叮囑過,說你房間不許有刀和任何能帶尖的東西。”
這是給我用滯留針的原因?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