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明白了白小纖的用意。
她要讓我跟著大光頭李鍋子學刀……
更可怕的是,李鍋子同樣很配合的把活兒接了下來,沒有一點兒猶豫。
一晚上……
李鍋子的話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撓撓頭,思緒有點兒混亂。
“我能不學嗎?”
我小心翼翼的征求白小纖意見。
“那你拿著這個。”
白小纖果斷拿起桌子上兩顆手雷,就要往我兜裡塞,我一擺手,後退兩步……
我是良民,真玩不了這個。
我可憐兮兮的扭頭看著李鍋子,把突破口轉向了這條白家的老狗。
“鍋子叔,我從沒學過刀。”
我謙虛的向李鍋子說著。
“我知道。”
李鍋子笑眯眯的點頭,笑麵虎一樣。
“我大學體育考試每次都得補考,我運動神經不發達。”
我繼續向李鍋子彙報著我的實際情況。
“看得出來。”
李鍋子繼續笑眯眯的點頭。
“我腦子笨,你教的東西我肯定記不住。”
我繼續狡辯。
“放心,你肯定能記住。”
李鍋子陰森森的笑著,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頭籠罩,我預感到今晚將是一個難眠之夜。
“鍋子叔,在哪兒教?”
白小纖已經完全忽略了我的意見,衝著李鍋子問道。
“大小姐,你這裡人多眼雜,聲音大了肯定惹人注意,咱們換個地方。”
大光頭李鍋子看似粗獷,可心思同樣縝密。
“行,那咱們現在就去。”
白小纖起身就要往外頭走,李鍋子伸手一攔。
“大小姐你不能去。”
李鍋子很乾脆的搖搖頭,白小纖眉頭一皺,似乎隱隱有點兒不高興。
“您去了,一看這小子吃苦頭就得心軟,您一心軟,我這手藝也就沒法子教了。”
“再說有您從一邊兒站著,這小子心裡有依仗,不怕我。”
李鍋子把話說的明明白白,一眼戳穿了我的小心思,兩句話堵住了我退路。
聽李鍋子話裡的意思,等著我的似乎又是一句腥風血雨……
我欲哭無淚。
“鍋子叔,那你下手留點兒分寸,他是讀書人,和咱們不一樣。”
白小纖眉頭皺著,終究還是囑咐了一句,看得出來,白大女神也有點兒不放心。
我享受著白小纖淡淡的愛意,苦澀的內心微微泛起一絲甜蜜。
我的愛如潮水,可此時完全成了苦水。
“大小姐,您放心,這小子死不了,明兒一早就給您送回來。”
李鍋子拍著胸脯給白小纖打了保票。
白小纖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合著死不了就成,這話說的太含糊了吧!
缺胳膊斷腿兒也叫活著,可那叫活殘疾!
我看著李鍋子殺氣騰騰的麵容,心裡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萬萬沒想到,在去杏花村支教前,要先在殺人老手李鍋子的手下學會用刀……
“張一凡,你還沒吃飯呢,這錢你拿著,和鍋子叔出去吃點飯兒再學。”
白小纖突然在一瞬間變得婆婆媽媽起來,先前的冷冽勁兒似乎早已是上輩子的記憶。
可她越是這樣,我越能品出其中的玄機。
李鍋子的手段一定不會太友好……
我想著如今的處境,毫無愧疚的拿過白小纖錢包,我掃了一眼,足足幾千塊錢。
“鍋子叔,下手有點兒分寸。”
白小纖看著李鍋子,最後叮囑一聲。
李鍋子提溜著我衣服領子向外走著,我掙紮著向白小纖揮手告彆。
“小纖,明天我要死了,記得照顧我媽。”
我大聲囑咐著白小纖,好似是將死之人留下遺言一般。
房門在一瞬間關閉,隔斷了我的視線,我像麻袋一樣被李鍋子狠狠塞進了桑塔納的副駕上,李鍋子開車,調頭,加油門兒,狠狠衝出彆墅區。
此時我的眼前再也沒有花容月貌的白大女神,隻剩下麵色猙獰的李鍋子大叔。
“張一凡,現在就剩下咱倆啦。”
李鍋子嘶啞的聲音如同小風一樣幽幽灌進我耳朵裡,帶著一絲興奮。
“是啊,我和鍋子叔一見投緣,早就想和您好好聊聊了,您看,要不咱倆先去市裡找家飯店喝上兩杯?”
我手裡攥著白小纖的錢包,小心巴結著李大光頭。
學刀這種事兒,我是真不在行。
“喝一杯?”
李鍋子眉頭一挑,反問我。
“您看,這錢喝茅台也夠了。”
我拿著白小纖的錢包在李鍋子跟前晃了晃,勾引著他。
李鍋子撇我一眼,一把抓過錢包,落下身邊車窗,甩手……
粉紅色錢包在車窗外劃過一道亮麗的拋物線,滾落進山間的草叢裡。
我徹底閃了,那錢包裡可是有好幾千塊錢呢……
“張一凡,你拿著山字頭的錢,就這麼心安理得?”
李鍋子的話冷冷的,滿是輕蔑的眼神兒落在我臉上,好似刀子一般銳利。
“我……”
我被李鍋子一句話噎的啞口無言,我隻記掛著學刀的苦差事,渾然忘記了錢的事兒。
“張一凡,山字頭的女人金貴,不是蕩婦更不是婊子,不是你一個小白臉說幾句玩笑段子就能勾引走的,想娶山字頭的女人,你總得拿出點兒東西給我看看。”
“今天是個好日子,你要麼給我看看你的資本,要麼就永遠彆再回去。”
永遠彆再回去……
李鍋子的話裡帶著騰騰殺氣,讓我心頭一寒,那張粗糙的臉上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
“我死了,你回去也沒法交差。”
我心裡還有一絲僥幸,拿白小纖當擋箭牌,手卻伸進了褲兜裡,打開手機,轉到短信界麵。
來救我,南郊山路。
短短三個字兒,短信是給王響亮發的。
因為我相信,李鍋子今晚真有殺我的決心。
在這條白家老狗的眼裡,我始終是一個配不上白小纖的窩囊男人,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可我真的不想死。
我手指即將摁到發送鍵上,突然之間手腕一疼,李鍋子的大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兒,狠狠把手機從我兜裡拽了出來。
“喲,張一凡,人才啊,都會盲發短信呢。”
“王響亮,王家道門的小刀主吧,聽說也是用刀的好手,有機會真想會會。”
李鍋子掃了一眼短信內容,嘴角微微一瞥,車窗再次落下,手機劃過一道拋物線,被他扔出了窗外……
我險些一聲大叫!
李鍋子喜滋滋的看我一眼,笑容依舊陰森森的。
“張一凡,你現在什麼都沒有啦。”
李鍋子一副儘在掌握的樣子。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活人對死人的悲傷永遠都是有限度的。”
“如果你今晚死了,大小姐或許會悲傷幾天,幾個月,好吧,最多幾年,然後呢?我還會活著,她會忘了你,然後地球照樣轉,山字頭少了一個窩囊的女婿,我替大小姐清理了一個包袱,你看,殺了你有這麼多的好處。”
李鍋子伸出手指頭算著,好像我真的像垃圾一樣一無是處。
“所以不要再和我耍花招,你今晚隻有兩個選擇,用刀說服我,或者讓我用刀殺了你。”
李鍋子像變態一樣喜滋滋的分析著我當前的處境,無形的心理威壓壓迫著我脆弱的神經,李鍋子的話不多,可說的很是明白。
每一句話都在提醒我,今晚的生機,要靠我自己搏殺而出。
我突然意識到,我陷入了自認識白小纖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
汽車很快駛出南郊盤山公路,並入大道,風馳電掣般紮入舊城區,一所破落的民宅小院出現在我眼前,李鍋子停車,開了車門。
“張一凡,下來吧。”
李鍋子從後備箱裡摸出兩把砍刀,扔給我一把,自己拎著一把,搶先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