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馬車來到金碧輝煌的宮城之外,穩穩的停在承天門前
姬玄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兩名甲士從皇宮側門架進了皇城。
先到太醫院,按照慣例替姬玄檢查身體。
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兩名甲士便帶著姬玄來到皇宮東北角。一處略顯寒酸破敗荒涼
算了,攤牌了,就是非常寒酸,非常破敗,非常荒涼的宮殿群前。
姬玄抬起頭,望著大殿門頭上方缺了一個角的宗人府匾額,嘴角不住地抽抽。
宗人府,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一想到自己將要被圈禁在這個鬼地方三日,姬玄一顆心就哇涼哇涼的。
想死,又不敢。
“罷了,好死不如賴活著。”
安慰自己一句,姬玄邁步走進宗人府大門。
兩名宮人得了消息,早已在門口等著姬玄。
如今姬玄的身份一落千丈,兩名宮人雖不敢對他使臉色,但態度也談不上熱情。
麻木不仁的臉上充滿冷漠,看起來像是死了馬
不過,姬玄借錢,等的就是現在。
手腕一翻,兩粒指節大小的銀裸子出現在手心。
然後,他很自來熟的走上前搭上兩名宮人的肩膀,問道:“不知二位怎麼稱呼?”
兩名宮人煞時身體緊繃。
但隨著一粒沉甸甸的銀裸子落入掌心,兩人身體又瞬間放鬆下來,麻木的臉上也浮現莫大的熱情。
“殿下言重了,奴婢小貓兒。”
“奴婢小狗兒!”
聽見二人的自我介紹,姬玄差點笑出聲:“小貓兒,小狗兒,哪個人才給你們起的名字?”
左手邊的小貓兒幽怨道:“可不敢言,殿下隻需如此稱呼奴婢即可。”
姬玄微微頷首,順勢鬆開兩人的肩膀:“也行,名字而已,不過是個代號。”
兩人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一改冷漠常態,非常熱情的將姬玄引到一處看起來稍微完好的大殿裡。
“殿下,日後您就住在這養心殿,奴婢與小狗兒負責伺候您的飲食起居,您若是有什麼需要,隻需吩咐奴婢二人即可。”
姬玄默默的打量著眼前破敗的大殿。
荒涼的冷宮,比起金碧輝煌的皇宮,自然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但比起被查抄過後,連張床都沒有的王府,也還算不錯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姬玄如是想著。
隻是他的沉默,落在兩人眼裡,就變成了不滿。
想到方才那粒銀裸子的重量,小狗兒忙一臉諂媚的上前:“殿下,宗人府條件有限,您先將就一晚,趕明兒奴婢去宮中述職,請大總管給您添置一些物什。”
“算了,就這樣吧,好歹還有四麵牆可以遮風避雨。”
姬玄搖搖頭,拒絕了小狗兒的好意。
當然,主要是他有自知之明。
就算小狗兒真去問了,管理後宮的大太監也不會給,甚至可能讓小狗兒因此喪命。
宮人奴婢貫會捧高踩低。
他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他的好二哥還需要一個墊腳石。而不是因為他還有個皇子身份。
他才剛剛和小狗兒建立起一點“錢誼”。
這份“錢誼”很珍貴,不能就這麼葬送掉。
小貓兒和小狗兒對視一眼,也沒有強求,姬玄給的錢,隻夠他們做到如此。
“你們先退下吧,我睡會兒。”
姬玄對著兩人擺擺手,示意兩人出去。
兩人應了聲是,對著姬玄欠身一禮,緩緩退出大殿。
送走兩人,姬玄躺到木床上,開始正式思索活命之策。
自古以來,爭儲失敗的皇子,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姬玄不想死,那就必須想辦法逃離皇宮,逃離皇都,甚至逃離大梁。
重耳在外可活的道理,姬玄還是明白的。
隻是要怎麼才能逃出大梁?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姬玄不斷的想啊想啊,想到瞌睡都來了,也沒有想出合適的逃命之策。
於是,他果斷閉上眼睛,打算睡一覺再說。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間,額頭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疼痛迫使他睜開眼睛。
然後,便正好看見一粒石子朝他襲來。
“誰?”
姬玄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仰頭看著頭頂上的橫梁。
橫梁上探出一道黑影,黑影伸手指了指門外,朝姬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一個手勢,讓姬玄確定了來人是友非敵。
他微微皺起眉頭,不斷在腦海中翻找原主的記憶。
但在原主的記憶裡,三皇子一係的人手和勢力,都已經被姬茹聯合姬燁裡應外合一網打儘。
也就是說,他現在在皇都裡已經沒有任何助力。
除非此人來自皇都之外。
“你是舅舅的人手?”
他仰起頭,朝橫梁上的黑影小聲問道。
雖是問,語氣卻是尤其篤定。
因為現在,除了原主親舅舅留下來的人手之外,他不認為還有誰會設法救他一個廢人。
黑影點點頭,剛準備出聲,門外陡然傳來一道尖細的問好聲。
“奴婢小貓兒,見過公主殿下。”
小貓兒的聲音很大,像是在刻意提醒姬玄。
姬玄趕忙躺回榻上裝睡,黑影也瞬間縮回橫梁之上。
“砰~”
下一刻,大殿的門被人從外麵暴力破開。
姬玄魚躍而起,做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對門外嗬斥道:“誰特娘的敢踢老子的門,找死嗎?”
話音落下,兩隊全副武裝的甲士便嘩啦啦的湧進大殿。
緊接著,一臉怨毒之色的姬茹緩緩進門。
隻是明明現在是大夏天,姬茹脖子上卻還圍了一塊貂,像是在刻意隱藏什麼。
姬玄望著她的打扮,不由挑了挑眉,狹促道:“喲,皇姐這就開始貓冬了?”
姬茹這次長了記性,遠遠的頓住了腳步,不給姬玄再次挾持她的機會。
隨即一臉怨毒地開口:“姬玄,本宮原本還顧念著幾分血脈親情,準備替你向父皇求情,免你流徙之刑。但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犯下謀逆大罪,還不知悔改!本宮今日來,就是要替父皇好好教訓你一頓。”
“哦!”
姬玄聳了聳肩,語氣中滿是不在乎。
見姬玄死到臨頭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姬茹更是氣得渾身顫抖。
忍不住咬牙切齒道:“姬玄,你謀逆犯上,不敬長姐,簡直罪該萬死。”
姬玄聞言,不由冷笑一聲,臉上浮現幾分嘲弄。
“我到底有沒有做這些事情,皇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我隻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巧言令色,不知所謂!”
姬茹滿臉陰沉地嗬斥姬玄一句,轉頭對著一眾甲士沉聲下令道:“動手,替本宮好好管教一下三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