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和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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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洲白根本不知道作何解釋。

周遭議論聲漸起,他看著那些一張一合的嘴,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

怎會如此巧合?

為何偏偏就是今天?

他忽然想起什麼,猛地看向高泊康,目光亮起。

他明白了!

難怪剛才高泊康會跳出來,當著眾人的麵問他那些問題,原來是給他下套。

這一切都是高泊康算計好的,為的就是毀他名聲!

棠兒一定是被高泊康利用了。

棠兒向來沉穩賢惠,萬事為他著想,就算再委屈,再不解,都不可能會在此刻現身,壞他好事。

可如今大錯已經釀成,又要如何補救?

他絞儘腦汁,不等想出對策,賓客中就已有人沉不住氣,站出來冷聲質問:

“陸大人,依我朝律例,謀害原配,當杖一百,與妻和離,流放三千裡!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釋?”

話音剛落,正堂內忽然傳出一聲驚呼!

“棠兒!”

老夫人袁氏晃著一頭珠翠,在下人的攙扶下快步邁入場中,緊緊握住蘇照棠的手,老淚縱橫。

“棠兒,你這孩子,怎麼這般傻?為了洲白,竟然想出假死這出戲碼。”

“你知不知這兩個月來,娘的眼都快哭瞎了!”

“洲白早就說過,可晴願做平妻,與你姐妹相稱,無需你讓位置,你怎麼就想不開呢?”

此番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蘇照棠做戲假死,欺騙了所有人。

陸洲白事先並不知情,才會娶葉可晴為繼室。

如此一來,陸家的名聲就不會有半點影響。

陸洲白聽得母親之言,迅速恢複鎮定,走上前來,用僅有三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迅速說道。

“棠兒,你素來機敏,怎麼今日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婚配實屬無奈之舉,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你先應下母親所言,幫我度過眼前這關,日後我再與你詳說。”

分明是求人辦事,陸洲白的語氣卻不見懇切,反而透出幾分埋怨與頤指氣使。

棠兒定會幫他。

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棠兒愛他,愛到了骨子裡。

不說尋常種種,就說當年進京趕考,她能為了自己,在飛雪漫天的深夜拖著高熱的他,不要命地奔赴二十餘裡尋找醫館,就足以證明一切。

便是此刻他另娶平妻,她也定會為他暫且忍耐,竭力配合。

袁氏在旁聽到兒子的話,一顆心也放回了肚子裡。

自古以來,女子以夫為天。

她這個兒媳婦,可是將這句話做到了極致。

尋大儒為師也好,官場結交權貴也罷,不管兒子提出的要求有多苛刻,多難辦到,蘇照棠都會費心籌謀,將鋪平的路送到兒子腳下。

兒子本就天生富貴命,天資縱橫,隻是缺了些許機遇。

如今得了蘇照棠這一份助力,果真一飛衝天,弱冠之齡便成了天子近臣,前途無量!

隻不過這樣一來,蘇照棠便有些配不上兒子了。

一介村婦,如何能做未來宰相的正室嫡妻?

還是出身高門的葉可晴更為合適。

今日之後,還是得尋個機會,將葉可晴與蘇照棠的位置對調。

而且,蘇照棠這出身,哪裡能做兒子平妻?

看在這些年她儘心操持家中內外的份上,勉強做個貴妾吧。

左右她樣貌出挑,又有過去的情分在,兒子不會厭了她,她也該知足了。

隻可惜,兒子似乎不這麼想。

袁氏越想越遠,回過神來,才發現堂中靜得詭異,落針可聞。

原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蘇照棠竟還未開口。

陸洲白臉色微微難堪,頻頻看向母親,眼神示意。

袁氏立刻心領神會,手中微微用力,話聲催促。

“棠兒,你說話呀?”

懸崖這一摔,莫不是將她的腦子摔壞了,怎麼老半天了,還沒替兒子澄清?

誰知稍用上半分力氣,蘇照棠便痛呼一聲,軟下身子跪了下去。

“母親鬆手,兒媳說就是了。”

袁氏聞言呆了一瞬,手下意識鬆開,方才品出蘇照棠話中的意味來。

她不敢去看周圍看客的臉,嘴唇哆嗦著,怒聲低罵:“蘇照棠!你竟敢……”

“兒媳不孝。”

蘇照棠用力捏了捏膝蓋,裙間洇出血來,垂眸間,一滴淚珠滑落眼角。

“兒媳上香返途中,驟然聽聞夫君欲要另娶平妻之事,難免心神不寧。

恰逢母親行車遇險,兒媳一時想不開,便想著舍了這條命去救下母親。

妾身與葉妹妹雖未曾謀麵,卻也知她素有賢名,想來亦是夫君良配,如此……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然而兒媳卻未想過母親會何等傷心,實為不孝,還請母親責罰。”

此番話一出,袁氏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厥過去!

蘇照棠但凡順著她的話少說兩句,今日之後陸家就算有些許不好聽的風聲,這事兒便算敷衍過去了,可她偏偏要說得這般詳細。

兒子前腳還在說她與葉氏乃手帕交,蘇照棠後腳就說與葉氏素未謀麵,無異於接將陸家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扯了下來。

她都不敢想象,今日過後,他們陸家在京城的名聲,將會何等得臭不可聞!

陸洲白亦是心中梗塞,不等他再想辦法補救,禦史中丞的夫人王氏終於壓不住火氣,站出來嘲諷。

“都說陸大人家風清正,原來是這麼個清正法,今日妾身算是開了眼了。

嫡妻為救婆婆落崖,陸大人你這個做夫君的非但沒去搜救,反而在家中歡天喜地的迎娶繼室?”

陸洲白皺眉:“我沒有!我隻是沒找到……”

“到底是沒找到,還是根本不願找到?

王氏白眼一翻:“原以為陸家新晉的清貴之流,原來是一家子狼心狗肺!”

“高夫人!”

陸洲白麵生薄怒:“這是我陸家家事,我的妻自有我來安撫,輪不到外人置喙。”

“喲嗬,這就要捂嘴了?”

王氏絲毫不帶怕的,陰陽怪氣地發問:

“陸大人,您的嫡妻傷處還在流血呢,你就冷眼看著你婆婆強逼著她攬下善妒的罪名,這就是你所說的安撫?”

陸洲白立刻低頭,這才驚見蘇照棠膝間的殷紅,臉上終於浮現一絲愧疚,隨後更為難堪。

他虛虛蹲下身,不解地低聲發問:“棠兒,你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絲毫不見平日半分聰慧,若非這張臉沒變,他真懷疑妻子被人掉包了。

母親要讓葉可晴當正妻的說法,他也頗覺有理,卻不覺得棠兒擔不起平妻的身份。

可若是失了這份聰慧,棠兒隻剩美貌,那怕是真的隻能當個貴妾了。

“夫君是厭了妾身嗎?”

蘇照棠似是被這一句質問嚇到,神色愈發蒼白。

她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故作緘默的葉可晴,麵上似有無限痛楚,萬般無奈道:

“夫君既已厭了妾身,又有了更好的選擇,妾身……願與君和離,成全大局。”

陸洲白仿佛被一道雷霆劈中,徹底呆在當場。

和離?!

他萬萬沒想到,這兩個字居然能從深愛著他的妻子口中蹦出來。

他便是設想過將蘇照棠貶作妾室,都沒想過休妻。

她怎麼舍得?

怎麼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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