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夫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像是一根細針,精準地刺入他緊繃的神經。
他快步走在返回的路上。
那碗被打翻的羊肉泡饃,湯汁四濺,熱氣騰騰,在冰冷的地麵上,迅速冷卻。
這看似意外的一幕,卻讓司徒明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馬車夫的反應,太快了,快得不像一個普通人,更像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
他甚至開始懷疑,這馬車夫,是不是故意在等他打翻那碗羊肉泡饃。
司徒明猛地停下腳步。
他需要冷靜,他需要將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
突然,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漕運!”
司徒明猛地一拍腦袋,他想起來了,之前在馬車底板夾層裡發現的那張圖紙。
那張繪有朱雀標記的漕運路線圖!
他必須儘快回去,仔細研究那張圖紙。
司徒明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著回到了府衙。
他直接衝進了書房,從暗格裡取出了那張圖紙。
圖紙是用上好的宣紙製成,雖然經過了折疊,但依然平整。
司徒明將圖紙在桌上攤開,仔細端詳起來。
圖紙上,一條條蜿蜒的線條,代表著大周朝各地的漕運路線。
這些線條,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絡。
而在圖紙的右上角,一個鮮紅的朱雀標記,格外醒目。
司徒明的手指,沿著漕運路線緩緩移動。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圖紙上的每一個細節。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個地方。
那是……洛水!
司徒明的心中一震,他記得,之前在卷宗裡看到過,洛水是漕運的重要樞紐。
難道,這起縱火案,與洛水有關?
他繼續沿著洛水的那條線路查看,試圖找出更多的線索。
然而,圖紙上的內容,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
洛水之後,再也沒有任何標記。
司徒明眉頭緊鎖,他隱隱感覺到,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破解這張圖紙的方法。
他想起了之前在兵部任職時,曾經接觸過一種特殊的密寫術,需要用特殊的藥水,才能顯現出隱藏的文字。
“陳醋!”
司徒明眼前一亮,陳醋就是其中一種顯影劑。
他立刻吩咐鐵蛋,去廚房取來一碗陳醋。
很快,鐵蛋就端著一碗陳醋回來了。
司徒明接過陳醋,小心翼翼地將陳醋倒在了圖紙上。
陳醋的酸味,瞬間彌漫了整個書房。
司徒明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圖紙。
在陳醋的作用下,圖紙上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開始慢慢顯現出一些模糊的字跡。
司徒明心中一陣狂喜,繼續用陳醋熏蒸圖紙,那些字跡也越來越清晰。
終於,他看清了那些字跡。
那是幾個蠅頭小楷,寫著:“霜降改道洛水”。
司徒明倒吸一口涼氣。
霜降,改道洛水!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鐵蛋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一個機關。
“嗖”的一聲,一支袖箭,從機關中射出。
袖箭的速度極快,帶著一股淩厲的殺氣。
司徒明反應極快,他猛地一側身,險險地避開了袖箭。
袖箭擦著他的衣角飛過,釘在了牆上。
“大人,您沒事吧?”鐵蛋連忙問道。
司徒明擺了擺手,目光卻落在了那支袖箭上。
這支袖箭,製作精良,箭簇鋒利無比。
在箭簇的尾部,還刻著一個特殊的紋樣。
司徒明仔細端詳著那個紋樣。
這個紋樣,他太熟悉了。
這是禦林軍專用的箭頭紋樣!
這種箭頭,是專門為禦林軍打造的,每一支都有編號,可以追溯到使用者。
這支袖箭,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這起縱火案,與禦林軍有關?
如果這起案件,真的牽扯到禦林軍,那事情就太複雜了。
禦林軍,是大周朝最精銳的部隊,直接聽命於皇帝。
如果禦林軍參與了縱火案,那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
司徒明不敢再想下去,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對鐵蛋說道:“鐵蛋,你去把這支袖箭的編號,查清楚。”
“是,大人。”鐵蛋連忙應道。
司徒明看著鐵蛋離去的背影,準備再去大牢審問馬車夫。
現在不是深究禦林軍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要把縱火案的來龍去脈查清楚。
大牢內,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黴味。
馬車夫被單獨關押在一間牢房裡,手腳都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
見到司徒明進來,馬車夫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凶狠所取代。
“姓司徒的,你又來做什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馬車夫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絕望。
司徒明緩緩走到牢房前,目光如炬地盯著他。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了嗎?”司徒明冷冷地說道。
馬車夫的身體微微一顫,眼神閃爍不定。
司徒明從懷中掏出那張被陳醋熏蒸過的圖紙,在馬車夫麵前緩緩展開。
“這是漕運路線圖,上麵標注了‘霜降改道洛水’,這是什麼意思?”
司徒明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馬車夫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著那張圖紙,嘴唇顫抖著。
“看來,你是知道的。”司徒明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洛水是漕運的重要樞紐,而霜降……是節氣,代表著時間。”
“你們,打算在霜降那天,讓漕船改道洛水?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司徒明步步緊逼,馬車夫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我不知道……”馬車夫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不知道?”司徒明猛地一拍桌子。
“啪!”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茶水四濺。
馬車夫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癱倒在地。
“說!你到底知道什麼!”司徒明怒吼道。
馬車夫猛地抬起頭,朝著司徒明撲了過去。
“我跟你拚了!”馬車夫嘶吼著,用儘全身力氣,掙紮著想要掙脫鐵鏈的束縛。
鐵鏈被他拉得嘩嘩作響,卻始終無法掙脫。
司徒明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憐憫。
他知道,對付這種亡命之徒,隻有比他更狠。
就在馬車夫即將撲到他麵前時,司徒明突然出手。
他右手一揮,幾顆算盤珠子,從他的袖口中飛出。
“嗖嗖嗖!”
算盤珠子帶著破空之聲,精準地擊中了牢房內的幾盞油燈。
“噗噗噗!”
油燈瞬間熄滅,牢房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馬車夫的動作一滯,失去了目標。
“你……”他剛想開口。
司徒明已經欺身而上。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司徒明隱約看到馬車夫的身影。
他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馬車夫的身後。
“砰!”
司徒明一掌拍在馬車夫的後頸,馬車夫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牢房內,再次恢複了平靜。
司徒明站在黑暗中,看著昏死過去的馬車夫。
司徒明從懷中取出火折子,重新點燃了油燈。
昏黃的燈光,再次照亮了牢房。
司徒明走到馬車夫身邊,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著他的身體。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馬車夫的鎖骨處。
那裡,有一個隱約可見的刺青。
司徒明心中一動,伸手撕開了馬車夫的衣襟。
“刺啦!”衣襟被撕開,露出了馬車夫的鎖骨。
一個清晰的“玄”字,赫然出現在司徒明的眼前。
“這是!”司徒明瞳孔一縮,這個“玄”字,他並不陌生。
這是兵部武官特有的刺青!
每一個兵部武官,都會在鎖骨處刺上一個代表自己身份的字。
而這個“玄”字,代表著
司徒明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馬車夫,竟然會是兵部的人!
這起縱火案,竟然牽扯到了兵部!
司徒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必須儘快查清楚,這個馬車夫,究竟是什麼人,他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勢力。
就在這時,馬車夫突然動了一下。
他緩緩睜開眼睛,眼中一片茫然。
“我這是在哪兒?”他虛弱地問道。
司徒明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馬車夫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驚恐地問道。
司徒明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是什麼人?”司徒明冷冷地問道。
馬車夫的身體微微一顫,眼神閃爍不定:“我……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馬車夫……”
“普通的馬車夫?”司徒明冷笑一聲:“普通的馬車夫,會有兵部武官的刺青?”
馬車夫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隱瞞了。
就在這時,馬車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猛地一咬牙,似乎想要咬破什麼東西。
司徒明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他右手一揮,手中的筆杆,精準地撬開了馬車夫的臼齒。
“哢嚓!”
一聲輕響,馬車夫的臼齒被撬開。
一顆黑色的藥丸,從他的口中滾落出來。
與此同時,司徒明還從馬車夫口中抖出半片泡發的信鴿喉骨。
馬車夫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司徒明看著手中的藥丸和信鴿喉骨,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顆藥丸,一定是劇毒。
而這信鴿喉骨…
這起縱火案,果然不是一起簡單的案件。
這是個大陰謀,甚至牽扯到了兵部和禦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