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姝看著大堂上,一身黑衣,麵如妖孽的男人,眼裡滿是驚疑。
可很快,她又暗暗冷笑,倏地轉身離去。
秦玥長得不差,有男人看上她也不奇怪。但九王爺想護著秦玥,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
一個空有皮囊,在朝中毫無根基的王爺,她秦洛姝還不放在眼裡!
秦洛姝怒氣衝衝地走了,秦何晏追了出去,暖聲安慰
秦玥正滿意地收著欠條,可她剛一抬眼就對上了,離青臨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後頸跟著一涼,又連忙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頭。
真是倒黴啊,又被他抓住了一個把柄
隻希望他彆喪儘天良,那這些把柄來威脅她。
不然,自己定不會束手就擒的,反正她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不怕!
離青臨並不知道,秦玥正琢磨著要不要弄死他。
而是臉上掛著淺笑,饒有興致地端著杯茶,看著秦玥的身影遠去
武一眼觀鼻鼻觀心,一直盯著腳尖,實則心裡暗暗稱奇:
主子都多久沒露出這種輕鬆的笑容了,秦二小姐倒是挺特彆的
秦玥逃也似地出了京兆府,卻在門口停了下來。
那裡一對母子抱著地上的屍體,低聲啜泣著女子膚色蠟黃滿手都是老繭,一看就是勤勞持家的女子,根據男人之前的說法,他看病的銀子都是妻子給人洗衣服賺回來的。
他想要在自己死前,給母子二人留下筆銀子。
所以,他在醫館被判了死刑後,直接答應了與秦玥的交易。
孩子長得瘦弱隻輕聲哼唧著,而那妻子抱著屍身哭得沒了力氣
她歎了口氣,在原本的酬金之上又加了一倍,讓秋晴拿去給了他家人。
並讓她問問,母子二人是否願意到她鋪子裡乾活。
這樣,她們能有個差事,也避免了因為孤兒寡母被人欺負
秦玥一回到安國公府,就見到了早侯在門口的孫嬤嬤。
她神色嚴肅,臉上隱隱有怒意,像是責怪她不懂事,語氣也很生硬:
“二小姐,老夫人讓你一回來就去鶴鬆院。她老人家有話跟你說。”
秦玥垂了垂眸,哦了一聲,便調轉了腳步。
秦洛姝和秦何晏比她前一步回來,不找老夫人告狀,都不是他倆的風格。
果然,她到鶴鬆院就被晾在了外麵。
正午時分,八月的太陽燙得嚇人,不過才過了一刻鐘,秦玥便被曬得嘴唇乾裂,眼前視線都出現了重影,臉頰發絲裡都是汗。
可沒有一人來管她,彆說是打傘遮陰,就是給她端杯水的人都沒有。
直到她身子以及不受控製地開始歪斜,秦何晏才出現在她麵前,怒著聲音道:
“今日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的!你不滿祖母給了你兩間虧損的鋪子,就故意鬨到京兆府去,想要借勢逼祖母給你更多嫁妝。”
“還逼姝兒給你寫下欠條,你就是想要她丟臉,
再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安國公府,是怎麼對待你這個新找回來的嫡女是不是?!”
秦玥抬眼看向他,麵無表情:
“既然你這樣不滿我讓秦洛姝寫欠條,那你在公堂之上,為什麼不阻止?”
秦何晏怒氣一滯,聲音都被噎住
公堂之上,京兆府尹宋問樵的處置有理有據符合章程,還有九王爺在一旁看著,自己自己怎麼能隨便插嘴!
秦玥看到他的臉色,就猜到了他的想法,頓時笑了:
“你怕了,對吧,你怕京兆府尹怕九王爺,於是就隻敢再回來以後,才來找我的茬。”
“你想要替你寶貝妹妹出氣,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軟腳蟹。秦家好歹也是將門,卻出了你這麼個欺軟怕硬的世子,我看到你都嫌眼睛臟!”
“你說什麼!”秦何晏怒火中燒,整個人膚色都漲紅了。
他下意識揚起拳頭,就想要打過去,但看著秦玥臉色慘白,冷汗沾發的樣子,
他咬了咬牙,甩下句話扭頭就走:
“哼,自作孽不可活,祖母罰死你,我都不會再管!”
直到秦玥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才有婆子將她扶進了室內。
秦老夫人滿臉沉怒:“跪下——”
秦玥虛脫地抬起腦袋,眼裡都是不甘和憤怒。
跪,憑什麼要她跪!
她前世難道跪得還不夠多嘛!
可她得到了什麼,隻得到了他們所有人的厭棄,得到了被惡奴打死的結局!
秦玥推開孫嬤嬤,站直了身子,諷刺一笑:
“祖母因為什麼要我跪?是覺得我回來認親,威脅了秦洛姝的地位;還是覺得我這個孫女,讓你的寶貝孫女丟人了,所以你要替她強壓我?!”
秦老夫人如同被戳中了肺管子,整個臉都漲成了紫色。
這是秦玥回府以後,第一次叫她祖母,可是秦老夫人絲毫沒有欣慰之感,反而覺得刺耳得厲害有這樣天生反骨的孫女,她到底是造了哪門子的孽!
秦老夫人拍桌站了起來,咬牙切齒道:
“你膽大包天,家中的事竟然捅到衙門,還敢問我為什麼要你跪!”
“反了,反了,你一個小輩,竟然敢質疑長輩的話!拿家法來,我親自動手——”
秦玥冷笑:“祖母好大的氣性,但你卻有些老糊塗了”
“我查出了秦洛姝提前支走了中公鋪子裡的銀子,你不僅絲毫沒有要調查清楚的意思,還想要當眾對我家法伺候,這就是你所謂的家法嗎!”
“堂堂國公府竟然是如此愚昧不砍,我秦玥受教了”
秦老夫人被她這一番話,氣得七竅生煙,整個人哆嗦得說不出話來。
見下人已經拿了家法來,她拿起鞭子就往秦玥身上打
“好好好,不願意跪是吧,我看你這身骨頭有多硬!”
秦玥吃痛脫力,被強壓著跪倒在地上。
啪、啪——
兩鞭子下去,她後背瞬間冒血。
可秦老夫人打出了氣性,又連著抽了不知道多少鞭,直到她打累了才丟下鞭子休息。
“將這個孽女給我丟到祠堂去,三天三夜不準送水送飯,直到她磕頭認錯為止——”
一身是傷的秦玥被丟回到祠堂。
傷口再次被刮碰,傳來火辣辣地疼痛感,秦玥緊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地趴在地上沒法動彈。
秋晴帶著傷藥偷偷趕來,看到這幕瞬間紅了眼睛:
“嗚嗚嗚,小姐,老夫人也太狠心了,竟然將您打成這樣。”
“大少爺大小姐自小就是嬌慣著,連口冷水都不讓喝,什麼時候被這樣打過,嗚嗚嗚”
秦玥閉了閉眼,暴虐的情緒與傷口的刺痛,不斷往她腦袋湧來。
她身體控製不住顫抖,聲音卻是冷靜得可怕:
“去打聽老爺什麼時候回來,一回到府上就立即來通知我。”
“是,小姐您小心傷口,我晚點再來。”
秋晴點了點頭,幫她上完藥後,貓著要跑了出去
祠堂內莊嚴肅穆,擺滿了秦家人的靈位,正中間拜訪這一柄玉如意,上麵刻了禦賜兩字。
那是她母親在世的時候,女皇為了獎勵她的功勞特意賞賜的,全京上下獨一份,對安國公府來說,既是榮譽也是庇護
秦玥看著前世她死後,都、沒有資格進來的祠堂,眼神裡滿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