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指尖摩挲著鳳凰玉玨的斷口,月光在鎏金紋路上折出妖異的紫芒。
醫靈空間裡新栽的紫葉龍膽突然瘋長,藤蔓纏著玉玨將她拽進識海深處——滿牆古卷自動翻開,墨字化作遊魚指向皇城朱雀大街。
“戶部尚書周顯仁的府邸?“陸淵將浸透藥汁的帕子按在頸側,鎏金紋路裡遊動的蠱毒突然暴起,卻在觸到夏瑤手腕時溫順如絲。
他劍眉微挑:“看來有人急著給本王添聘禮。“
三更梆子響過七聲時,兩人已立在周府飛簷上。
夏瑤撚著新煉的透骨香,突然被陸淵攬腰按在屋脊後——十二盞青銅燈自庭院升起,照出滿地遊動的血線,竟是拿朱砂混著屍油繪成的鎖魂陣。
“周大人好雅興。“陸淵劍鞘輕叩瓦片,驚起三隻銜著人指骨的烏鴉。
暗處霎時飛出八道黑影,為首之人額間玄武印記泛著青灰,分明是靈武境巔峰卻透著死氣。
夏瑤的銀針比陸淵的劍氣更快。
七寸長的金針裹著淡綠靈氣,精準刺入黑衣人後頸的腐屍斑。
正要偷襲的殺手突然僵住,渾身經脈暴起紫紋,竟是被她引著體內蠱毒反噬自身。
“接著。“她拋給陸淵的玉瓶在空中炸開,藥霧凝成翠色鸞鳥撞碎東廂房的結界。
劍氣掀起的狂風裡,陸淵玄色大氅上的暗紋化作活鳳,利爪撕開三重機關牆的瞬間,夏瑤袖中飛出十八根銀絲,纏住即將墜落的千斤閘。
地宮入口森然洞開,血腥氣裹著嬰啼湧出。
夏瑤突然按住心口,醫靈空間裡的九轉還魂草簌簌發抖,莖葉滲出漆黑汁液——這分明是百嬰獻祭的怨氣。
“瑤兒的手倒是比滄溟劍還冷。“陸淵握住她指尖渡來內力,鎏金紋路遊過兩人交握的手,在掌心燃起鳳凰火。
躍動的金焰照亮地宮牆壁,那些刻滿咒文的凹槽裡,凝固的血漿還粘著細軟胎發。
周顯仁就站在血陣中央,官服下擺沾著胎盤碎肉。
他腳邊跪著九個身懷六甲的婦人,隆起的腹部爬滿蛛網狀青筋,臍帶竟都連向陣法中央的青銅鼎。
“王爺來得正好。“周顯仁割破手腕,血珠墜入鼎中化作三眼烏鴉,“待本官用鳳凰血脈煉成不死藥,定分您“
寒光閃過,陸淵的劍尖已抵在他喉間。
夏瑤卻突然扯住他袖擺:“鼎裡是子母噬心蠱!“話音未落,九個婦人齊聲慘叫,鼓脹的肚皮破開血洞,鑽出裹著粘液的紫鱗蛇嬰。
藥杵撞鼎的轟鳴聲中,夏瑤旋身甩出銀針陣。
七十二根金針懸成八卦圖形,針尾係著的藥草瞬間燃儘,在蛇嬰撲來的路徑布下琥珀色毒瘴。
陸淵的劍氣恰在此刻劈開血鼎,鳳凰清啼震碎滿地咒文。
“不可能!“周顯仁癲狂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蠕動的肉瘤,“我明明把蠱蟲母體養在“
他突然僵住,低頭看著從後背貫出的銀針——夏瑤不知何時繞到陣眼,指尖還沾著從他書房暗格找到的烏羽玉粉末。
地宮突然劇烈搖晃,血陣裂痕中滲出粘稠黑霧。
夏瑤拽著陸淵急退時,瞥見青銅鼎碎片上的鳳凰紋路正被黑霧侵蝕,與她玉玨上的鎏金紋產生詭異共鳴。
周顯仁殘破的官服下,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鱗片
地宮穹頂簌簌落下血砂,九盞青銅燈突然炸成碎末。
周顯仁破碎的官袍鼓脹如蝠翼,鱗片覆麵的嘴角咧至耳根:“鳳凰血脈果然名不虛傳,正好做萬蠱之王的養料!“
話音未落,他心口的肉瘤應聲爆裂,數以千計的漆黑甲蟲順著血陣紋路傾瀉而出。
這些蟲豸觸地即化作人形黑影,空洞的眼眶燃著幽綠磷火,利爪劃過石壁竟留下焦黑灼痕。
陸淵旋身將夏瑤護在懷中,劍氣織成金網擋住第一波衝擊。
夏瑤突然發現黑影觸及月光時會泛起青煙,醫靈空間裡新栽的日輪花正瘋狂搖曳。“阿淵,帶它們見見太陽!“她揚手拋出三顆琉璃珠,珠內封印的正午陽光如利劍劈開黑暗。
黑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卻在觸及光暈時僵成石像。
陸淵會意,滄溟劍引著鳳凰火劃破穹頂,月光混著星光如天河倒灌。
夏瑤趁機將醫靈空間裡所有光係藥草碾成粉末,素手輕揚間,萬千螢火蟲般的金粉順著劍氣流轉,所到之處黑影儘數灰飛煙滅。
“賤人壞我大計!“周顯仁嘶吼著撕開胸膛,掏出顆跳動的紫晶心臟塞入口中。
他周身骨骼爆響,背後竟生出骨刺組成的蝠翼,尾椎骨竄出三米長的蠍尾。
陸淵格擋的劍鋒擦出火星,虎口震裂的血珠還未落地就被毒霧腐蝕。
夏瑤指尖銀絲纏住陸淵手腕,醫靈空間的靈氣如春溪般湧入他經脈。
兩人相觸的皮膚浮現鎏金鳳紋,陸淵染血的玄色大氅無風自動,劍鋒突然迸發九重鳳鳴。
周顯仁的蠍尾刺穿他左肩的刹那,滄溟劍也貫穿了對方心口的逆鱗。
“不可能我明明“周顯仁的蝠翼寸寸碎裂,蠍尾化作膿血。
陸淵劍鋒輕旋挑出他丹田裡的蠱蟲母體,那團血肉竟生著周顯仁的五官。
夏瑤將淬了藥汁的金針刺入母體天靈,淒厲尖嘯震得地宮梁柱傾倒。
煙塵散儘時,隻剩青銅鼎殘片泛著詭異幽光,九個昏迷的婦人被金針封住心脈,腹中蛇嬰早已化作黑煙。
“王爺!
夏姑娘!“暗衛們舉著火把衝進來時,正見陸淵將夏瑤鬢邊亂發彆至耳後。
他染血的指尖撫過她蒼白的唇,突然低頭含住那瓣柔軟。
搖曳的火光中,兩人交疊的衣袂泛起鳳凰紋路,恍若神諭降臨。
地宮外傳來百姓歡呼聲,誰都沒注意某塊鼎片上的鳳凰紋突然睜開了眼睛。
夏瑤心口的玉玨驟然發燙,醫靈空間裡所有草藥同時朝著北方傾倒,而那個方向,皇城鐘樓正滲出絲絲黑霧,在月光下凝成鳳凰泣血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