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鏽味混著黴斑鑽進鼻腔時,夏瑤正被手腕上的鎖鏈硌得生疼。
泛著青苔的石牆滲著水珠,遠處火把將獄卒的影子拉得扭曲,“午時三刻行刑“的對話聲在幽深長廊裡蕩出回音。
“這不是夏家那位千金麼?“隔壁牢房的老嫗扒著欄杆嗤笑,枯草似的頭發垂在潰爛的臉頰旁,“往日裡拿活人試藥的威風勁兒呢?“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夏瑤借著疼痛壓下眩暈。
原主記憶如潮水翻湧——惡毒女配因殘害女主被揭發,此刻本應是男主陸淵提著毒酒來送行。
可牢外漸近的腳步聲分明是劊子手磨刀聲,劇情竟提前了三日!
潮濕的稻草堆裡突然硌到硬物,夏瑤借著月光瞥見掌心不知何時攥著枚青玉墜。
當血珠順著鎖鏈劃進玉麵,識海轟然炸開漫天星子,再睜眼竟身處雲煙繚繞的靈田。
半畝絳珠草搖曳如血,九轉玄參吞吐金霧,可那寫著“止血生肌“的玉簡剛碰到指尖就燙得她鬆手。
“精神力不足“的警示在靈台閃爍,夏瑤盯著開始虛化的指尖,發狠咬破舌尖。
血腥味激得她抓起最近的凝血草,現實中的身體突然抽搐,獄卒的喝罵聲已近在咫尺——
“當啷!“
鐵鏈撞擊聲驚得夏瑤猛然回神,掌心赫然躺著三片凝著霜紋的碧葉。
隔壁老嫗突然劇烈咳嗽,暗紅血沫濺在夏瑤染血的裙裾上,那抹猩紅竟詭異地被布料吸收,綻開半朵赤芍藥紋樣。
“丫頭,你知道凝血草遇上帝女血會變成什麼嗎?“老嫗渾濁的眼珠突然泛起妖異的紫,枯爪般的手穿透欄杆縫隙,“就像這樣“她指尖沾著夏瑤腕間血珠抹在凝血草上,碧葉瞬間化作流動的琥珀。
地牢深處突然傳來鎧甲撞擊聲,比預定時辰早了整整兩個時辰。
夏瑤將融化的琥珀藏進袖口時,聽見獄卒鑰匙串上那枚玄鐵令墜地——正是原著裡陸淵麾下影衛的標識。
琥珀藥液在袖中滾燙如烙鐵,夏瑤被兩個侍衛架著拖過七道石階。
繡著金絲雀的裙裾刮在青磚縫裡,沿途百姓啐出的唾沫星子混著“毒婦“的咒罵砸在額角,她突然想起原著裡這段描寫——本該有玄衣玉冠的王爺捏著鴆酒出現,如今卻隻剩衙役腰間晃蕩的刑具令牌。
“跪下!“
膝蓋砸在冷硬的青石板上時,夏瑤聽見高堂左側傳來茶盞輕叩聲。
斜眼瞥見緋色官袍下擺繡著銀魚紋,正是原主那位道貌岸然的未婚夫顧明軒。
對方此刻正用杯蓋慢條斯理撥著浮沫,仿佛腳下跪著的不是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而是什麼肮臟的螻蟻。
“夏氏殘害藥人證據確鑿。“驚堂木拍得她耳膜生疼,知府將三寸厚的卷宗摔在地上,“按律當處淩遲“
“我能治城主的離魂症!“
清亮嗓音劈開滿堂嘩然,夏瑤高舉的掌心裡躺著顆鎏金丹藥。
這是方才被拖行時她咬破指尖,借著寬大袖袍遮掩將琥珀藥液混了靈田裡的九轉玄參,此刻丹藥表麵流轉的暗紋竟與知府腰間玉牌上的雲雷紋如出一轍。
顧明軒的茶盞終於發出清脆裂響。
他霍然起身時,夏瑤看清他腰間新換的蟠龍玉佩——原著裡這物件本該在三個月後作為聘禮送給女主。
“瑤妹妹莫不是瘋得更厲害了?“青年狀若痛心地搖頭,袖中卻露出半截淬毒銀針,“誰不知城主昏迷半月,連藥王穀長老都“
“所以顧公子寧願看著姨父死去,也不敢讓我試藥?“夏瑤故意咬重“姨父“二字,果然見知府瞳孔驟縮。
城主正是知府的胞弟,而她掌心丹藥突然騰起青紫色煙霧,在空中凝成半朵赤芍藥——與牢中老嫗裙擺消失的紋樣分毫不差。
滿堂燭火忽地齊齊顫動,穿堂風卷著藥香掠過十二扇雕花木窗。
夏瑤後頸突然刺痛,醫靈空間在識海裡發出警報,她這才發現顧明軒的銀針已悄然逼近三寸之內。
“此丹需佐以北海冰魄為引。“她突然轉身直麵圍觀的百姓,繡鞋精準踩住顧明軒的袍角,“恰巧三日前,顧公子庫房新得了“
“帶她去見城主!“
知府暴喝打斷未儘之言,夏瑤被拽得踉蹌起身時,瞥見顧明軒袖中銀針已換成玉瓶。
那瓶口的纏枝紋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原主被誣陷盜取的藥王穀秘寶。
朱砂色帷幔重重疊疊掃過麵頰,濃重的沉水香掩不住內室翻湧的病氣。
夏瑤數著穿過第九道月洞門時,指尖悄悄撚碎藏在衣領裡的凝神草。
藥靈空間在她識海裡忽明忽暗,而前方引路的侍女突然被風吹起麵紗,露出與牢中老嫗同樣泛著妖紫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