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陽回到了弗雷德的家後,累得左腳絆上自己右腳,差點兒摔在地上。
在帕克的訓練房內,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一年前,在地球上剛建成的基地內,進行令人抓狂的魔鬼訓練。
雖然帕克看起來像個很好說話的人,但在訓練中,卻毫不含糊。而且,他陪著汪東陽做完了全套的訓練,讓對方徹底沒了反駁的脾氣。
也許是這幾天弗雷德給的工作壓力過大,雖然隻訓練了兩小時不到,汪東陽卻感覺度日如年,一口氣把這幾天沒出的汗全出了。
不過,在訓練結束後,帕克也讓對方在這裡洗了個澡。
“這是什麼?”汪東陽接過了一塊像海綿一樣的東西,“搓澡用的?”
“不,我們平常就用這個洗澡。”
“用這個?連水都不用嗎?”
“是的,上麵用納米機器,可以吸除你身上的汙垢與多餘的水分。”帕克自己也拿了一塊,自然地用其擦著自己的身體,“就像這樣…也挺舒服的。”
但這沒有汪東陽想象的那麼舒服——這塊海綿體表麵有些粗糙,而且沒有溫度,沒有那種傳統沐浴能夠帶來的快感。
“等到哪一天,你又來地球玩了,我請你試試地球的泡澡。”
臨走時,汪東陽對帕克開玩笑說,不過他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當換好實驗服後,他靠在了沙發上,準備再休息一會兒時,看見阿爾從幾個臥室間的過道走出。
對方手裡拿著一個手機模樣的物件兒,並很快揣進了兜裡。
那是什麼?
汪東陽瞬間精神了,感覺自己發現了藏匿於地下的寶藏。
那是手機嗎?通訊器?還是…不管是什麼,他覺得有必要拿來看看。
下午工作結束後,汪東陽悄悄抹到了阿爾的身邊,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有通訊工具?”
“我說了很多次,你要拿同等價值的信息交換。”
阿爾的回答仍然是那句話,不顯山不露水。
但這更加劇了汪東陽的懷疑。他為了不打草驚蛇,僅僅說了句“切”後,便溜掉了。
汪東陽覺得自己還需要等待機會。第二天,他又去了帕克那裡說明了情況,而對方想了想,給了自己一個米粒一樣的玩意兒。
“這是一個可操控、可移動的微型相機。”帕克舉起了這顆“米粒”,稍有些得意得說道,“你可以利用你的眼鏡來操控它,移動到你想要的位置…就是速度有點慢。”
汪東陽心想,這東西跟螞蟻一樣大,怎麼可能跑得快?
不過,他更奇怪的是,為什麼帕克家裡會有這個?
但對方隻是擺擺手,說是安全局搞偵察用的,自己不要亂想。
在嘗試過幾遍後,他逐漸掌握了這台微型相機的使用方法,並把其帶回了住所。
阿爾的房間門緊緊閉著,汪東陽偷偷將微型相機放在了門縫邊,感覺自己就像個諜戰片中的特工。
他要等到阿爾出來,才能放心地將相機送進去。
但這個人就像個閉關了一樣,一直到下午的工作時間,他才慢慢打開房門,有些疲憊地走了出來。
也許這是僅有的時間與機會了。
汪東陽看了看時間,邊穿著實驗服,邊在眼鏡上調節著相機的位置。果然,它的移動速度極慢,如同一隻螞蟻,爬進了阿爾的房間。
“咚!”
汪東陽沒有看路,一下子撞到了過道儘頭的牆壁上。
看來收集情報還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他決定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等到沒事的時候,再去做自己的“特務工作”。
幾小時後,夜幕降臨,汪東陽迅速解決掉了晚飯,乾完廚房裡應做的家務,直接溜回了自己的房間,並關上了門。
而在數分鐘前,他已經將“米粒”移動到了阿爾房間的一處角落。
“好吧…我得看到房間的全景…”
汪東陽靠在床上,把相機送上了牆壁,並一點點地向上攀爬,但僅過了幾秒鐘,一陣風吹過,“米粒”的視角天旋地轉,“啪啦”掉在了地上。
阿爾推門而入,而門扇起的一陣風,刮掉了趴在牆上的微型相機。
“這個家夥…”
汪東陽罵了一句後,也沒有辦法,趁著阿爾沒有注意,悄悄地移動著相機的位置。
它重新爬回了牆壁上,與牆壁原有的白色幾乎融為一體。
阿爾房間內的視景開始變得開闊了,也許是過於疲憊,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房間的牆壁上,有一隻螞蟻正慢慢攀爬著。
由於沒有聲音,汪東陽控製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大概過了快二十分鐘,他才把微型相機抬升到了一個合適的高度。
整個房間的場景像慢慢攤開的一本書,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阿爾隻開了一盞懸浮在空中的“燈球”,並躺在床上,盯著自己的通訊器。這副模樣,似乎和躺在床上玩手機的高中生沒什麼區彆。
借著較為昏暗的燈光,汪東陽看到了室內的全景。但是,乍一看去,阿爾的房間甚至比自己的還要簡約——家具都是和自己一模一樣、弗雷德博士提供的,地上桌上也沒有彆的東西,總之,要多乾淨就有多乾淨。
可能唯一違和的,就是阿爾手裡的通訊器了。
汪東陽繼續移動著微型相機,並將其操控至了天花板上。他想看看對方在用通訊器乾些什麼。
大概三米的距離,他感覺自己的這隻螞蟻走了一個世紀。在期間,阿爾還忽然向上看去,汪東陽甚至在微型相機中,和對方的目光對視。
但幸運的是,阿爾沒有發現自己頭頂的偷窺者。
大概花了十多分鐘,汪東陽才將“螞蟻”送到了對方身後的牆壁上,並抹了一把頭上冒出的汗珠。
他原本以為,電視劇上的諜戰神劇都是節目效果罷了,可現在看來,自己都應該為當初的想法跪下謝罪。
這來來回回折騰了將近大半個小時,汪東陽眼睛酸痛,實在忍不住了,固定好相機並開啟錄像功能後,便解脫般的摘下隱形眼鏡。
要是在這麼乾下去,我的眼睛就要瞎了!
他憤懣不平地想著,沉沉地睡去。
“還記得我嗎?”
睡夢中,汪東陽的耳邊忽然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他幾乎什麼都看不見,隻能分辨出,眼前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你是…”
“很好,你對我還有印象。”
這個聲音很熟悉,汪東陽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耳邊的那個人,和重生中心的主任很像。
“你…我這是…”
“我現在在你的意識中。”對方說道,“隻是過來問你,你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嗎?”汪東陽懵了,“什麼意思…你不會還要把我捉上去吧?”
“放心,我們隻是來告知你,要做好一些準備,畢竟你已經很久沒有接受過這麼大的挑戰。”
“對不起,我不明白…什麼挑戰?我要做些什麼?”
“這些我就不能透露了。”主任似乎在搖頭,“人一旦會未卜先知,就會失去很多樂趣。”
“是讓作為‘觀察者’的你們失去很多樂趣吧…”汪東陽非常不滿意地打斷了對方,“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準備什麼的,我天天都做,這點你不用擔心…”
“我們是根據你能力的評估,來判斷你是否能應付得了之後的挑戰。”對方笑了笑,“很遺憾,你還差一些,也就是說,當麵對挑戰時,你的成功解決率不會很高。”
“這是什麼意思?我又會死了?”汪東陽苦笑道,“我都死過一次了,你覺得我會怕嗎?”
主任沒有接過對方的話,而是在等待了一段時間後,忽然問道:“你知道你自己怕什麼嗎?”
“我怕什麼…”汪東陽假裝想了想,無所謂地說,“我怕曼迪星的這場危機解決不了,怕在危機化解後,自己又沒法在這麼一個高度現代化的城市生存。我還怕自己以後找不到媳婦,辦不了戶口,有錢沒錢…哦,對了,我還怕蛇,怕熊,這些動物太恐怖了,最好彆讓我遇見…”
“我知道,有些東西你不想說。”
“沒有啊,能說的我基本上都說了,反正你也都知道,對吧?”
“嗯,不過有些東西,你不願意承認。”主任像一名參透一切的大師,看破卻不說破,“你害怕失去自己擁有的感情,對吧?”
汪東陽愣住了,轉而尷尬地笑笑:“失去感情…我還沒有女朋友,哪兒來的感情…”
“感情不隻是代表男女感情,更是代表人與人之間主動的互動。”
對方的聲音還是變小,就像一個人慢慢消失在了雲霧中,不知所蹤。
汪東陽眼前的一片混沌逐漸開始變得清澈,同時,自己的呼吸,心跳也忽然間變得清晰無比。
“叮叮叮…”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伸手按下了鬨鐘。
這是個夢嗎?汪東陽感覺自己從未做過如此印象深刻的夢。他知道,夢這種東西,人醒來之後隻會漸漸忘記。
但這一次,主任的話就像刻在了汪東陽的腦子中,一直在回蕩。
“以後彆隨便進入到我的腦子裡了!很煩的!”
不過這一覺還是挺香,昨天的頭痛,身體酸痛,都在現在消失了。
他打了個哈欠,戴上了自己的隱形眼鏡後,卻發現昨天的錄像,在晚八點時就結束了。
微型相機沒電了,估計帕克在之前也忘了看剩餘電量。
汪東陽無奈地哼了一聲,穿好衣服來到廚房,卻看見阿爾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對麵。
“這是不是你乾的?”
阿爾的手裡捏著微型相機!汪東陽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的吃驚壓了下去。
“這是什麼?”他假裝問道,並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轉過身去,“米粒?”
“我在問你,這是什麼?”
汪東陽感受到自己的身後有一團怒火,似乎比自己的魔魂能力“鐳火”還要熱烈。
“你要拿出同等價值的信息作出交換。“他學著對方的強調,努力保持著輕鬆。
“是不是你乾的?”
“我說了,你要拿出同等價值的…”
”我希望不要出現同樣的狀況,否則…”
“哢嚓”。
阿爾捏碎了手裡的“米粒”,扔進了垃圾桶。
汪東陽自始自終沒有回頭,但他已經感受到,對方充滿敵意的目光,已經掃遍自己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