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以後季懷之皺著眉頭看著剛剛給賞錢的男人,似乎不理解他為何這麼做。
“呃…這是喜事,按規矩都要給來送信的賞錢請他們喝茶。”
季懷之雖然不理解,但是看樣子是要給他拿錢還給他。
“不用,不用,都是同僚。”
其他人見了咬碎牙,這馮大人,竟比他們先行一步。
聽到不用季懷之立馬就收回手。
馮大人見了抽了抽嘴角。
對於季懷之突然升職,戶部的人突然就轉了風向,最主要的是戶部尚書現在因為不明原因不能辦公。
要是有什麼情況的話,那季懷之就是下一個尚書。
~
第二天季懷之去宮中謝恩的時候,也是蘇公公帶的路。
書房隻有陛下一個人。
季懷之拜見陛下後被叫起身:“季愛卿,朕叫來你是想問問你這黃冊是怎麼想到要這麼做的?”
季懷之抬眼:“微臣…就是覺得這樣方便能看懂,就這樣做了。”
皇帝聽他說完點頭,真是樸實無華的回答。
不像其他人那樣說那麼多都沒說到點子上。
皇帝對他印象很好,主要是之前殿試麵聖的時候,問他很多問題。
隻有他說的最接近事實,且真的在為百姓著想,沒有那麼多的花裡胡哨。
皇帝給他賜坐。
二人在書房暢所欲言,聊到後麵皇帝都有些意猶未儘。
對麵似乎並沒有把自己當作皇帝,而是把自己當作平常人看待,說話也沒有其他人那樣小心翼翼。
這種性子對於皇帝而言,有些難能可貴。
不像彆人那樣不敢開口,季懷之就很敢說。
“朕覺得把你放在戶部有些可惜了。”他開始想的是培養他在戶部。
但發現他其實其他方麵也很不錯。
“微臣是您的臣子,是你手上的板磚。”
“嗯?”皇帝疑惑:“不應該是我手上的一把刀嗎?為何你要把自己比作板磚?”
“比做刀也行。”
“隻是微臣覺得板磚更為貼合,哪裡需要臣,您就把臣往哪裡搬。”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笑得開懷:“季愛卿所言極是。”
“朕觀卿之所為,實乃社稷之幸事。”
“愛卿其心也忠,其行也善,朕深感欣慰。”
季懷之拱手:“陛下言重了。”
“哎~”陛下笑著擺手:“怎會?”
“要不是昨日已經賜你侍郎一職,今日朕還想給你賞賜點兒什麼。”
季懷之眨眼:“那微臣想厚著臉皮向陛下借一個廚子。”
皇帝愣住:“廚子?”
似乎沒料到他會開口要這個。
“是,微臣的夫人現在有孕在身,隨微臣來到京城後經常食欲不振,與陛下開這個口,也是實屬無奈。”
皇帝笑了:“沒想到季愛卿居然還是一個愛妻之人。”
“這事兒朕準了!”
季懷之聽後眼裡帶著明顯笑意,聲音也高昂了一些:“謝陛下!”
皇帝也發現他現在好像比剛剛還要高興些。
“哎,也是你一片誠心,季夫人現在有孕,我會下旨命資深太醫前往愛卿府中。為愛卿家眷悉心照顧,讓你無後顧之憂。”
季懷之驚訝的看著他。
反應過來後立馬謝恩。
皇帝見他這樣心中也是高興的。
心中有小家才會有國家。
為人處世可能比其他世家子弟相差甚遠,但是他肯做實事。
蘇公公送季懷之出養心殿的時候,剛好撞見過來給皇帝送湯的江貴妃。
看見來人季懷之和蘇公公往旁邊一站,沒有多餘視線。
“蘇公公,陛下現在還在忙?”
蘇公公的頭又低了一些:“陛下剛忙完,貴妃娘娘這時正正好。”
江貴妃笑了笑,視線掃了一眼季懷之:“這位大人有些麵生。”
季懷之拱了拱手,為避嫌並未多言。
“這位是季大人。”蘇公公沒有多餘介紹。
“哦~今年的新科狀元,聽說受到好多京城貴女的青睞。”江貴妃眼尾上挑。
蘇公公嗬嗬笑道:“是啊,奴才要在落鎖前送季大人出宮,奴才先行告退了。”
季懷之又拱了拱手跟著離開。
江貴妃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這就是小妹看中的男人?眼光不錯,可惜了~”
“娘娘,快些走吧,季大人畢竟是外男。”
江貴妃的貼身宮女輕聲勸道。
“那又如何,我可是陛下心尖尖兒上的人。”江貴妃勾唇轉身,婀娜多姿的走向宮殿。
季懷之是被蘇公公找人送回來的 ,把他送到宮門口時發現宮外沒有馬車等候。
疑惑詢問:“季大人的馬車還沒來?”
季懷之愣了一下:“我以為你們會送我回去。”
“所以我讓我的小廝先走了。”
蘇公公似乎也沒想到,愣了一下後開口:“我這就去找馬車。”
“另外陛下吩咐的太醫和禦廚,明日就送往季府。”
季懷之禮貌拱手:“多謝蘇公公。”
蘇公公覺得這季大人的性子與其他大人多有不同,但是看自己的眼神並沒有看閹人的不屑。
似乎所有人在他麵前都是平等的。
到家時沈枝意等候多時,兩人一同去給季夫人請安。
季夫人喜靜,夫妻兩人都是偶爾來看看。
“聽說你今日去覲見聖上了?”季夫人問道。
“是,陛下還賞給兒子一個太醫和禦廚,剛好明日讓他過來給母親把一個平安脈。”
“讓禦廚也做一些可口的食物。”
季夫人驚訝:“賞賜還能賞人?”
看了看沈枝意點了點頭:“那我也算是沾了枝意的光。”
沈枝意看了看季懷之,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
“枝意現在懷孕了,不用經常來我這兒,你們顧好自己,我也不給你們添麻煩。”
沈枝意連忙說道:“母親怎會是麻煩?”
季夫人就笑笑,兒子能成才,兒媳有身孕,她也了了心事。
回去的時候,兩人慢悠悠的走在小道上。
沈枝意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又看向丈夫的身形開口:“季郎。”
“嗯?”
月光如水,灑落在季懷之的身上,修長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銀邊。
他的眼裡似乎有萬千思緒,又似乎是空無一物。
就這一眼,沈枝意便已沉淪。
不想讓他納妾。
這是沈枝意的心底所想,現在的日子像是在做夢一般。
“怎麼了?”
季懷之為她拉了拉身上的衣襟。
“如今我已身孕數月,腹中胎兒安穩,可是季郎的子嗣單薄。我想了很久……”
季懷之道手停頓。
眸色深了深,扯好衣襟放在手:“想了什麼?”
秋意漸濃,沈枝意突然覺得有些冷意,還是硬著頭發道:
“思量許久…家族延綿之事不可懈怠。”
“所以枝意要怎麼做?”季懷之一襲玄色長袍,烏黑深邃的眼眸猶如寒潭,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沈枝意鬢邊的發絲,有著絲絲涼意。
“我……”
“季郎。”
沈枝意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嗯?”
沈枝意說的磕磕絆絆:“納妾一事…關乎家族人丁興旺。”
“你想要我納妾?”
季懷之目光鎖定住她,沈枝意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可妻娠,嗣續之憂,遂納妾室以廣後嗣。”
“你想讓我納妾嗎?”
季懷之目光緊緊盯著她,沈枝意的手心緊了緊:
“女子不可善妒,妾身會時刻警醒自己恪守婦道,不會有絲毫嫉妒之心。”
在這封建禮教森嚴的時代,女人的嫉妒如同禁忌,一旦觸碰,便會被眾人唾棄,失去立身之所。
季懷之輕歎,輕輕牽起她纖細的手腕:“早日回去休息吧。”
“枝意,你可以嫉妒。”
“也可以不高興,這都是屬於人的正常情緒,在這皇權之下,可能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但是在我這裡,你永遠可以說不。”
沈枝意走在後麵一步,聽到季懷之這一席話,心頭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
看著他束起的長發,幾縷發絲垂在他的臉側又增添了幾分冷冽。
讓人望而生畏。
平躺在床上時,沈枝意還在想剛剛從季懷之口中說出來的話:【在這皇權之下,可能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但是在我這裡,你永遠可以說不。】
~
丞相在家中沉著臉,他倒是沒想到這季懷之還有幾分能耐。
儘入了皇帝的眼。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把戶部尚書給拖下水了,想到戶部尚書遞來的消息,說皇帝在最近在調查賬目的事。
後續會牽扯出來很多麻煩。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季懷之。
江心月聽到爹爹回來了,想去找他說說話。
主要是想跟他訴苦,家裡相看的人她一個沒看上。
結果還沒過去就被母親叫住:“你父親現在有正事,你就不要去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