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在顧家老宅隆重舉行。
時間倉促,蘇晚昨天忙了一整天,才能保證今天葬禮的順利進行,因此麵色算不上好看。
顧回舟也不遑多讓,公司那群董事都是老狐狸,一聽說顧老爺子走了,一時間也都心思浮動起來。
好在顧回舟也不是擺在那裡好看的,雖然頗費了一番功夫,但也把局勢全都穩定下來了。
兩個人都麵色稍顯憔悴,往那裡一站,頗有些落難夫妻的味道。
顧母今天也起來了,穿著整齊的黑色禮服,麵色哀傷地迎接賓客。
老宅的管家從背後悄悄繞過來,說是小少爺來了,但是麵上又稍顯難色:“太太,您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
站在她旁邊的顧母聞言衝著蘇晚點點頭,示意她去接希希。
張嬸很知道輕重,給希希的打扮也很肅穆。
蘇晚剛想把希希抱出來,隻是往車裡掃了一眼,就知道管家為什麼這麼說了。
她跟坐在希希旁邊的葉曦對上了視線。
蘇晚收回了想要去抱兒子的手,幫他拉開車門:“希希,自己下來。”
希希也知道這是什麼場合,沒有撒嬌非要媽媽抱,自力更生的從車子後座上下來。
葉曦從車門的另一邊下來,她今天打扮的也很得體,既漂亮,也不突兀。
她在蘇晚幾步遠的距離站定,態度溫和地跟蘇晚打招呼:“蘇小姐。”
蘇晚沒搭理她,對著司機說道:“麻煩了,王叔。這裡沒什麼事情了,您先回去吧。”
司機忙不迭地點點頭,麵色有些訕訕的。
顯然,葉曦非要跟來,司機也覺得不合適,但又不敢反對,所以才覺得有些對不起蘇晚。
交代完了司機,蘇晚牽著希希的手就要走。
“蘇小姐,我是來吊唁顧老先生的,”葉曦喊住她,“不請我進去嗎?”
希希看看媽媽,又看看一邊的葉曦阿姨,有些為難,晃了晃蘇晚的手,小聲說道:“媽媽,我們帶葉曦阿姨進去吧。”
“她不能進來,”蘇晚拒絕得很堅定,“她不配進來。”
葉曦聽到這話,麵露難色,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看向了希希。
希希就有些不忍心,是他自己答應要帶葉曦阿姨來的。
“媽媽,葉曦阿姨是來跟爺爺告彆的,你不能——”
“你不能這麼小氣——”
說來說去,不就是怕葉曦阿姨會搶媽媽的風頭嘛,希希心裡很不情願,爸爸都沒說不同意,媽媽也有點太小心眼了。
以前媽媽就愛針對葉曦阿姨,怎麼現在還是這樣!
蘇晚都要被他氣笑了,她平複了一下情緒,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希希,如果爺爺還在世的話,也不會想要看見她的。”
“這都是誤會,”葉曦急切地打斷到,“我今天來,就是想澄清這個誤會的。”
“希希說得對,蘇小姐,你不應該這麼小氣。”
長輩的是非,蘇晚不願意拿到大庭廣眾之下來講,但葉曦這倒打一耙粉飾太平的驚人能力,還是讓蘇晚感到由衷佩服。
這樣不著調的謊話,都能說得麵不改色,難怪人家敢勾引有婦之夫呢。
蘇晚剛打算跟她說明白,剛才的管家就去而複返了。
“太太,老夫人讓我傳話過來,除了小少爺,其他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進來。”
顧老爺子走了,顧回舟徹底掌權,顧母就得稱老夫人了。
蘇晚衝著葉曦點點頭:“知道了。”
葉曦的臉色很難看,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葬禮事忙,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我就不留葉小姐了。”
“葉小姐自便吧。”
奶奶發了話,希希愛莫能助地看了葉曦一眼,乖乖跟著媽媽走了。
回到了葬禮上,顧母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準備下葬的時候,蘇晚牽著希希站在顧回舟和顧母身後,領著希希上前獻花鞠躬。
今天天氣也不好,下著細密的雨,賓客卻來得很多。
顧家是申市數一數二的豪門貴族,申市交通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到了,葬禮結束後,還有一些關係比較親密的人家留了下來,圍著顧母小聲地安慰。
蘇晚交代傭人趕緊泡好茶來招待客人,一時沒注意身後多了個人,轉身的時候直接撞了上去。
“抱歉。”蘇晚抓緊道歉。
“沒關係。”高聞洲隨意地撣了撣衣領,依舊站在原地。
蘇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麼還不走。
兩個人麵麵相覷了一會,高聞洲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往窗外指了指。
“那位小姐徘徊很久了,一直沒走呢。”
蘇晚順著他的手指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位是葉小姐。”
“我知道,”高聞洲麵對蘇晚的回答有些摸不著頭腦,“我認識她。”
不僅認識,顧回舟帶著她出席了好幾回他們一群朋友之前的私下聚會了。
蘇晚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高聞洲迫不得已再次開口道:“不請她出去嗎?”
“不用,”蘇晚語氣帶著些嘲弄,“見不到想見的人,她是不會走的。”
“您也要喝茶嗎?”蘇晚以為他是顧母娘家的客人,主動問道。
“我喝什麼茶?”
難不成猜錯了?不是顧母娘家的親戚?
蘇晚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窗外,也是,能認識葉曦的,不是顧回舟的朋友,就是葉曦的備胎。
蘇晚客氣地問道:“您是?”
高聞洲十分詫異,上前一步逼問道:“你不記得我了?”
蘇晚有些緊張,硬著頭皮說道:“我看您挺眼熟的。”
真的不能怪她,八年記憶,蘇晚全都忘得乾乾淨淨,不管這個人是跟顧回舟有關係,還是跟葉曦有關係,她都不可能記得。
高聞洲冷笑了兩聲,再說出口的話聽起來十分刻薄:“好啊蘇晚,這才結婚幾年,就把我給忘了,你腦子裡是不是隻記得你的好老公啊。”
“是啊,咱們都這麼久沒見了,難怪我沒認出你來。”蘇晚胡說八道。
“你行,”高聞洲咬牙切齒,“蘇晚,你可真行。”
說完把手裡的茶杯重重一放,頭也不回地走了。
見他怒氣衝衝的走了,蘇晚狠狠鬆了一口氣,嚇死了,差點就露餡了。
不過剛才這個男人她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連自己以前的日記裡都沒有提到過。
但是看他那副樣子,又好像跟自己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