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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縫始終沒有彌合,就像銀河掛在天空那般永恒。
穆王姬滿輕歎了一口氣,不知是惋惜還是羨慕。
“劍道能至此,已經震古爍今,鴻蒙以來,仙魔兩道,鮮有見者!唉,實在太可惜了!”
“既然已經震古爍今,又怎麼可惜了?”赤驥不解道。
“隻差一步,就能圓滿,可這一步,卻比天地的距離還遙遠。”
“無論多麼遙遠,但他已經隻差一步,超越了古往今來所有練劍的人了啊!”
穆王搖了搖頭,道:“若差了百步,不過是一個念想,總可以放下。若差了千裡萬裡,那麼連念想都不會有。而他隻差一步,這種感覺啊……”
穆王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仿佛想起了什麼,可又突然變得痛苦起來。
“就像一位絕世美女,儀容絕美,聞名天下。可天下見過她的人極少,人們頂多把她當作故事。也有人遙遙地見過她,讚一聲絕美。可那種美,也不過是存於心中的遐想。唯有站在她麵前的人,看得見她的容顏,聽得見她的笑聲,一伸手就能將她攬入懷中。可當你伸出手去,卻發現永遠差了那麼一點,那一點,就是天和地,就是迢迢星漢,就是遙遙無期……唉,算了,這種感覺,你們不會懂的!”
這時候,石化了一般的禦手洗劍閣終於開始動了。
他握住天叢雲劍的劍柄,將劍從華麗的劍鞘中拔了出來。劍鞘上鑲嵌著葦紋寶飾,那是皇室在賜劍時特意鐫刻的,傳說是須佐之男在神代初開時種下的第一株蘆葦。
劍身出鞘的一刹那,整個空間仿佛顫抖了一下。
“不能圓滿,就斬滅!”禦手洗劍閣說了一句。
天叢雲劍斜斜斬出,順著那條如銀河一般懸掛著的空間裂縫。
劍氣剝開了銀河,仿佛黑色的肉被切開,皮向兩邊卷起,血液湧出,無儘黑暗的氣息奔湧而來。
無儘湧流的黑暗中有一股恐怖的氣息,是殺氣,但又不是普通的殺氣,裡麵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味道,仿佛一個人在殺了許多人後陷入了瘋狂狀態。
李沐塵微微皺眉,掌心黑火湧動。
穆王一抖韁繩,八駿齊嘶,戰車放出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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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前方的暗色裂縫消失了,一個更大的空間呈現出來,將禦手洗劍閣的心念世界吞沒。
遠處是蒙蒙的山,有正的,有倒的,仿佛交錯的犬牙,近處是櫻花盛開的街道,兩邊是低矮的房屋。
樹上的蟬鳴被血刃切斷,與隨風飄舞的櫻花瓣一起落到地麵。
一個男人單膝跪地,手中橫握一把長劍,劍身的寒光裡映著櫻花、血跡和一隻睜大的瞳孔,那是死人才有的目光,恐怖而絕望。
可他的麵前沒有死人。
這隻瞳孔就那樣倒映在劍身上,仿佛劍光照見了虛無中死去的靈魂以及他們死前定格的永恒的恐懼。
男人的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眼神裡帶著些許瘋狂,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仿佛在欣賞長劍切割生命的過程。
殺氣彌漫整條街道。
“這是什麼鬼地方?”赤驥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那個人是誰?”
穆王搖了搖頭:“奇怪!剛才那一劍應該已經劈開了他的心念世界,看那顛倒重疊的山影,這裡應該是十八重地嶽了,可是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條奇怪的街?這些花……這隻眼睛……這把劍……”
“這把劍和這位劍閣兄的劍好像一樣啊!”眼尖的驊騮驚訝地說道。
眾人這才注意到,那個男人手中橫握的劍,無論形製、長短還是劍身上透露出的氣息,都和禦手洗劍閣手中的劍一模一樣。
“天叢雲劍!”穆王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那麼這位就是天邪了!”
“天邪?”查娜麗吃了一驚,想起了那位域外之魔——黑木邪神——差點毀了她,又害了馬山的罪魁禍首,曾經自稱天邪。
李沐塵也微微一愣。
“恩,在上古神魔之戰中,曾有一位邪魔,被稱為天邪,也叫天鬼,曾斬殺太古神獸八岐,將獸尾煉化成劍,就是這把天叢雲劍。”
“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查娜麗覺得姬滿說的和那個黑木邪神或許不是一個東西,“在東瀛的傳說中,天照大神有一位兄弟叫須佐之男,曾斬殺八岐大蛇,從蛇尾中取得草薙劍。在傳說中,他也是天邪鬼的祖先。看來,須佐之男,就是您說的天邪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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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東瀛是扶桑吧?”穆王道,“我沒聽說過須佐之男這個名字,隻知道他叫天邪。既然傳說吻合,那就應該是了。”
“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有兩把一模一樣的劍?”赤驥問道。
穆王想了想說:“十八層地嶽,每一層都有強者守護。如果剛才那一劍已經劈開了心界,斬滅了虛無之縫,將我們送到了地獄,那麼就說得通了。”
“你是說,這裡已經是地獄,並且須佐之男是這裡的守護者?”
“我不敢肯定,沒有人知道十八層地嶽是怎樣的,又由誰在守護?我隻知道,它們是自洪荒遺落的陰陽不分五行不化之氣凝結而成。但天邪出現在這裡,我隻能想到,他或許就是第一層地獄的守護者。”
聽了穆王所說,李沐塵若有所思。
“既然這樣,我們闖過去吧!”赤驥仰頭一聲長嘶,作奔馳狀,就要帶領八駿戰車衝鋒。
“等一下!”李沐塵伸手一拉韁繩,阻止了他們。“此地由劍閣兄的心念斬滅而來,與他的心念相通。若強闖過去,隻怕會破壞劍閣兄的心境。”
“你說的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穆王說道,“而且,十八層地獄,很可能和我們過去的想象不一樣。它並不是具體的實在,而是由強者的執念構成。這些執念,也是你我心中的執念。若不能破執,就根本過不去。強闖,未必能得到好的結果。”
“十八層執念?”與赤驥並肩的盜驪不屑道,“若是這樣,十八層地獄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嗬嗬,這可不簡單!”穆王笑道,“每個人都有執念,破執成聖,是所有修行人的追求。你我都不是聖人,心中難免有執念,要想通過這裡可不容易。”
而此時,禦手洗劍閣已經走上了街道,走向須佐之男。
兩把一模一樣的劍,相距不過數尺,寒光相映。
“這是哪裡?”禦手洗劍閣看向路邊的櫻花,仿佛看見了少年時練劍的故鄉。
“修羅獄!”須佐之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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